转罗盘上。罗盘上画有十种动物,龙凤麻雀猪牛鼠……竹针停到哪儿,摊主就用糖给你画个,代价毛钱。交钱,都学别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才动手。眼看竹针将停,“龙!龙!龙!”呼声大起,然而紧接着往往是片叹息。不知道为什,极少有转到龙凤。偶有这样时刻,围观者便同时惊呼庆祝起来,仿佛中奖是自己。那人人称羡幸运儿紧握双拳跳将起来,把龙举得高高,招摇过市。而不幸转到老鼠,不由得气得跺脚,高高鼓起腮帮子,引得旁边爆发出快活笑声。
粮油站在城东,离山林近,烧炭进城,就在店边空地停下来,自然形成炭市。炭是独山人主要燃料,分刚炭和泡炭两种。刚炭从好木头来,根根黑亮结实,耐烧;泡炭则是桐木类轻木制成,不经烧,但好引火,小块小块用麻袋装起。炭市旁墙边,斜靠着排白灿灿木头,卖木头人,蹲坐在木头和墙之间阴影里。他们生活就是这样,每过场砍棵树,肩扛着走十几里山路,卖几个钱,换些油盐酱醋。
三姨在城边山脚下开个小卖部。每到,总有个老头,扛着根三四米长杉木,微低着头,步颠地路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寨子。木头卖掉后,他会在三姨小铺停下来,有时早有时晚。他打开手绢,摸出角钱,展平,从窗口递进来,换碗酒。那双手布满裂纹,又粗又大,跟纸片样身子很不相称。他接过盛满酒土碗,中指扣住碗沿,转过身,斜靠在窗台上,看着远处小口小口地抿,神情像静物样平静。也许他大半生都是这样度过。
有年,好久不见那老头,三姨怀疑莫不是人没,向其他卖木头打听,都没有消息。不知过多久,不期然地,老头又出现,拄着拐,肩上仍然扛着木头。原来之前上山砍树时摔,现在又好好。他哈哈哈地笑起来。此后,每次等他喝半碗酒,三姨就给他加满,他点着头道谢,笑得很灿烂。
有个卖药酒,叫罗天宝,在小十字坡头小东门租个店铺,门口赫赫摆着二三十个玻璃坛子,里面泡着蛇、蜈蚣、蜥蜴之类东西,们看害怕,但每次赶场还都忍不住要去看。他时不时倒碗酒出来,把点燃半截纸钱扔在碗里。红焰熄,酒焰隐隐蓝光在碗口飘忽着。他冬夏都裸着上身,手伸进酒碗火焰里,蘸蘸,拍打在身体上,浑身红彤彤,胸背横着棱棱腱子肉。总觉得他应该留长辫子,甩就缠在脖子上,去到小人书里天桥上卖艺。罗天宝仿佛个标志,生意虽然般,人气却非常高,围观者众。有些卖草药就到附近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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