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在家里醒来,太太到厨房,发现架上不见大瓮红砂糖,先生到外面,发现檐下不见雨鞋和雨衣,他们发急,满地乱喊,喊猪,喊狗,喊爸爸,最后发现,全家只剩他们两个人。
天更亮,在村口马路边,对祖孙等公车,祖父不认得孙子,孙子不跟祖父说话,孙子成个不那天真、不那诚实人。多年以前,他重回山村,带几瓶酒,和童年友伴挤在棚子里,喝天酒、打天牌、唱天卡拉OK、看天电视摔跤,像政客样重新赢回他们信任。在那个或者因为酒麻痹,或者因为相聚喧哗,而人人不感觉痛苦棚子底,几天之内,这些友伴,就羞涩郑重、支离坦然地对他速记本,交代完他们常住山村每日每夜。
酒酣耳热童年友伴,用长满胡渍脸贴着他执笔手,涕泪四纵,亲热地问他,记得吗?小时候有天,你、、某某某和某某某,曾经相约,起跳河z.sha。
呃,对,他小心翼翼,用友伴没有察觉方式抽回自己手臂,推推脸上仿佛虚饰眼镜,快速从空中抓住句话搭腔,他说,对,z.sha直是本地十大死因第三名。
童年友伴哈哈大笑,用铁拳重重捶在他胸膛上,并且不忘马上扶住向后倒他,友伴对他说,你果然是你祖父孙子。
孙子猛抬头,发现雨居然停,许久不见太阳高高挂在顶头,比最高山头还高。公车总不来,头路过野狗在祖孙面前停下,张开大口,对着太阳疯狂吼叫,山为之震而无陵,水为之撼而无涯,如此片刻有顷。祖父听着,直到切复归沉静,在他心中连成个圆,他叹口气,吐出句话。
听见祖父说:“这就对。”
——本文获二〇〇二年台湾“联合报文学奖”短篇小说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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