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养儿女,就要让他们尽可能地吃得饱些、穿得暖些,让他们在生长阶段里,能读些书,并尽量不因为饥饿,影响他们发育和成长,这是父辈在那个年月里人生信念和活着目与目标。
当然,大伯亦是如此。
大伯家做饭那口大锅,大约是们村里最大饭锅,锅口直径约有尺八。因为孩子多,煮饭时水都要添到锅口上。就这样,只要节气按部就班来到,或者遇着别喜事,需要改善下生活什,那口大锅也会显得小起来。因为节气或喜悦,那餐饭煮得定不够吃。可所谓改善生活,也就是做上锅汤糊面——家俗称为糊涂面——把粗粮玉米生渣子和手擀面条及青菜、盐油放到块大锅煮。因为面条和青菜比往日放得多,明油也多些,可能那大锅中,也许还放几块肉或炸过油猪肉油渣儿。
就这样,那饭好吃,锅也显小,孩子们都说没有吃饱肚子锅怎见底。这当儿,大伯多是坐在他家上房门槛上,或是大门口某块石头上。往常他都是要吃两碗、三碗才会饱,到饭好时,他多半只吃碗半碗就说饱,不吃。大伯要把那好吃留给他孩子们。
孩子们就终于在饥饥饱饱中,个个地长大,虽然每个人身上穿都是破衣服,每个孩子读书都没有书包背,都是把课本夹在胳膊弯儿里。每个,遇到雨天都没有胶鞋穿,又不能雨天穿布鞋,就只能光脚踩在泥水里。
有时候,脚落下去时泥泥水水,从那泥水中尖叫声抬起时,却是鲜血淋淋。红艳艳血水从脚底板上冒出来,如从水管中炸出来样——光脚踩在泥水中碎碗片、玻璃上是最常有事。
还有,酷冬严寒到来,冰天雪地封住豫西山山脉脉,天冷得连空气都成冰青色,各家各户都猫在家里烤着火,大伯家里孩子多,个火盆围不下,生两个火盆又太过奢侈和浪费,这时候,大伯就躲在边上,让他子女们围着火盆取暖。
八个子女,也只能是轮流着你到火盆边上烤会儿,他到火盆边上暖会儿。
年年整个冬季,每次见到大伯,他都是把双手袖在棉袄袖筒里,从来没有见过他戴手套,或者戴那种家乡才有用布和棉花做成如袄袖样替代手套棉袖筒。从记事起,十几年里,大伯双手都是露在酷寒中,双手背上冻裂出血口,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每道都如婴孩儿哭唤时口。然而大伯,他还是该劳作就用那双冻手去劳作,该到村后坡地去给孩子们刨柴火就去山坡刨柴火,或在门前树下伸出冻手去树上卸枯枝,用那枯树干枝,让家里那个火盆大都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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