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直到一个转弯,车子完全驶离视线,才回头准备离开。
下一次上课,在我开口之前,陈小乖抢先解释:“老师,上次的事情,你不要太介意,我妈平常的穿衣风格就是这样,谁都劝不动她,我外婆已经放弃说教了。”
他的神色别扭。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地问道:“那天来载你的,是你的爸爸吗?”
出乎意料地,陈小乖的脸色垮了下来,反应异常激动:“他——才不是我的爸爸!”似乎发觉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他深呼吸了几回,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他是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他不是我爸爸。”
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课程快要结束了,我们的心情都有些轻盈。
我注意到有个女人上了二楼,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这里是星巴克,随时都有人上上下下。但那个女人朝着我与小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她穿亮橘色渐层上衣,领口极低,胸部随着她的步伐呈现剧烈的起伏。
女人在我们桌前停下来。“陈定维。”她叫道。我吓了一跳。
陈小乖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神色很僵硬:“妈,你怎么来了?”
听到陈小乖对女人的称谓,我飞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恭敬地打招呼。
我识趣地回了一声“哦”,打开手上的讲义,表示可以开始上课了。
他俯身从提包里取出题目,脸色不是很好看。
如果说,“陈小乖的家庭”是个不可碰触的议题,这就是我第一次碰触到这议题的边缘。之后,有很长一阵子,我再没遇到过他母亲。每到月底,小乖会定时交给我薪水,他的表现也很稳定,我找不到与他家人联络的必要性。
在我心中,这个议题像是一只蛰伏在地表下的怪兽,偶尔可以感觉到它的呼吸起伏、它隐约的脉动,但是陈小乖很擅
女人笑了笑,挥手表示收到了,要我坐下:“哎呀,吓到老师了,因为我刚好路过,想起今天是星期五,我儿子会在星巴克上课,可以顺便接他回家。”
女人转过去看着小乖,亲密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怎么不接妈妈的电话?我找你找得很累呀。”
陈小乖转头看着我。尴尬、不安和许多难以辨识的情绪,在他脸上交替出现。他仓促地整理了一下桌上散乱的讲义与考卷,低着头跟我说再见,急急地下了楼梯。他的母亲见状,回头对我微笑致意,也跟了上去。
顺着他们母子俩的方向望去,对街停着一台亮眼的宝马。一名男子斜倚在宝马上抽烟,见到他们母子下楼,没有说话,把烟扔在地上,鞋尖对着烟蒂碾了几下,然后钻进驾驶座里。小乖的母亲上了副驾驶座,小乖打开后方的车门,先把书包甩进去,接着站在车外,指尖握着车门把手,停了几秒钟,才进入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