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固然盼姐姐过上好日子,但心里却暗自生出点疑虑,姐夫虽说当处长,这样使钱也未必太大方。他不想坏气氛,只淡淡笑笑:「姐夫,姐姐是很知足人,依看,心意倒不在这些花哨东西上。这大家子,以后添人丁,花钱地方更多。海关衙门薪水也有限,还是节俭点好。」
年亮富从善如流:「那是,那是。你现当总长副官,说都是有知识话,金玉良言,定听从。」又转回笑脸来,兴致很高说:「太太,难得怀风回家趟,快把藏那几瓶好白酒拿出来,晚饭上喝。大家高兴高兴!」
家人说阵,笑阵,到钟点,听差就到这边来请,饭厅里头早摆下桌热菜,铺陈好碗筷。
大家到饭厅入桌,宣怀风见张妈张罗得脖子汗,便要她坐下同吃。
张妈执意不肯,到底还是站到宣怀风身边,欢欢喜喜地拿着筷子帮他布菜。
在上大爷款来,举止龌龊恶心。
纵偶尔有如白雪岚之流,气度不凡,别有胸襟,自己却入不对方眼——也不敢奢望他们有片刻像林奇骏这般肯做小伏低,百般抚慰。
白云飞自然明白,林奇骏也并非心意,可若将他和别人比较,也有许多常人不及长处。
这想通,渐渐,便对林奇骏回过颜色来。
宣怀风那头,并不知道白云飞家里这种种,自坐在汽车上出神。
年亮富果然把藏好白酒开封,不管宣怀风推辞,硬给他倒满,咋呼着劝:「你姐姐有身子,不能饮,难得你来,多少陪姐夫两杯。赏脸赏脸。」
宣怀风无奈,
到年宅,宣代云和张妈见他欢喜不尽,立即迭声使唤众人,只管把满大宅好吃东西搜刮出来,恰好年亮富休假,正呆在家里陪伴奉承待产太太,也兴匆匆加入招待行列。
如此热热闹闹,让宣怀风也精神起来。
含笑问姐姐姐夫安,又笑着问张妈好,坐在客厅里四处打量,有几分惊讶,不由问:「好些天没来,怎看这宅子全变样?」
宣代云笑道:「真是呢。都是你姐夫主意,说什要找人瞧瞧风水,请个有名先生来捣鼓几天,这里要换槛,那里要拆窗,算下来,居然比重换个宅子功夫还大些。他这人,手里存几个钱就浑身发痒,又新置好些西洋家具,连大铜床都换张新来。」
年亮富近日官运亨通,比先前更发福,小肚子直凸出截来,呵呵地笑:「太太,你也太冤枉。花钱弄那些新家具,还不是为你住得舒服吗?做男人,总是希望自己女人孩子舒舒坦坦,就算多使几个钱也心里高兴。怀风,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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