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区别,”她说,“要是没区别的话,我们最开始来见这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噢,意义!我本来就没指望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只是觉得跟他喝茶应该挺有意思。现在我依然这么觉得。我很高兴我们来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是。这让我有机会亲自体验这里的人们是怎么聊天的——他们竟然这么肤浅,真是难以置信。”
他松开了她的腰。“我不同意。你不能因为建筑物的腰线只有两个面就说它肤浅。”
“如果你习惯于谈论装饰物以外的话题,你当然可以说它肤浅。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认为谈话和腰线有什么可比性。”
“但你却说艾因科尔发充满忧伤。”波特说。
“忧伤?”沙维先生惊讶地重复道,“艾因科尔发从不忧伤,这座宁静的小城洋溢着欢乐。就算有人送我两千万法郎和一座宫殿,我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
“当然。”波特表示同意。发现主人无意再聊,他说:“既然夫人觉得冷,我们真的该走了。不过我们要感谢你一千次,能有机会拜访这么精致的花园,这真是莫大的荣幸。”
沙维先生没有起身。他点点头,伸出手说:“好吧,好吧。去吧,既然天这么冷。”
两位客人又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但不能说他们都乐意接受这种歉意。“好吧,好吧,”沙维先生说,“下次天气或许会暖和一点儿。”
“噢,胡说!这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于我们的另一种哲学。”
“这个我懂,”她停下脚步,抖了抖鞋里的沙子,“我只是说,我不能一直这样生活。”
他叹了口气,这场茶会的结果与他的期待完全南辕北辙。她察觉了他的想法,于是她说:“别担心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没问题。今晚我很愉快,真的。”她按了按他的手。但他要的不是这个,屈意顺从对他来说完全不够。他意兴阑珊地回应了她的抚慰。
“你最后那番小小的表演又是怎么回事?”片刻之后,他问道。
波特克制着心头不断发酵的怒火,但这样的克制又令他对自己有些恼怒,哪怕他清楚地觉察到自己内心的翻涌。
“再见了,亲爱的先生。”姬特突然用孩子般的高音喊道。波特戳了戳她的胳膊。沙维先生似乎完全没察觉异样,事实上,他已经放松下来,再次露出微笑。乐师一边拨弄琴弦,一边陪着他们走到大门口,他用阿拉伯语庄严地说了声:“再见。”然后在他们身后关上大门。
天快要黑透了,他们开始快步往回走。
“希望你不要责怪我。”姬特先发制人地说。
波特伸手搂住她的腰。“责怪你!为什么?我怎么能责怪你?还有,就算你没说冷,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