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已经涌到眼底泪潮扭曲她脸庞。
他们坐在水泥长凳上,她哭很久。她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手指揉搓着粗糙羊毛斗篷。他不时说几句安慰话,眼看她哭得浑身颤抖,他索性掀开宽大袍子把她拥进怀中。她讨厌泪水中盐带来刺痛,更讨厌这不体面自己:她竟会向特纳寻求安慰。但她怎都停不下来,哭得越久,她就越清晰地感觉自己无力控制眼下局面。她根本无法坐起来擦干眼泪,努力挣脱正在渐渐收紧羁绊之网。她不想再跟特纳有什瓜葛:记忆中愧疚感依然强烈。但是当她望向前路,只能看到特纳在等待她发出信号,让他来掌控局面。她知道自己迟早会发出这个信号。即便如此,她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得到解脱,她根本无法抗拒这样诱惑。多快乐啊,不必负责任——不必为即将发生事情作决定!要知道,即使没有希望,即使做或不做任何事都无法改变必将到来结果——你也不可能为此负责,自然也不可能后悔,最重要是,你绝不可能产生愧疚。事到如今她仍希望自己永远处于这样种状态,她深知其中荒谬,却无法放弃这缕希望。
街道爬上个陡坡,坡顶烈日如焚,人们挤在街边张望着商店橱窗。他本以为能从巷子里穿行,但那里面却阴沉沉。期盼氛围在人群中滋长;他们在等待什事情,他却不知道具体为何。整个下午充盈着紧张情绪,切蓄势待发,仿佛随时可能发生巨变。坡顶上突然出现辆巨大汽车,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翻过山顶,沿着弯道横冲直撞地辗转而下。人群中爆发出阵惊呼。他转过头发疯似想找个门躲进去。角落里有家点心店,橱窗里摆满蛋糕和蛋白脆饼。他紧贴墙根跌跌撞撞地跑向那边。只要能跑到门口……他转身,立即僵住。橱窗轰然碎裂,飞溅玻璃碎片反射出片白花花阳光,他眼睁睁看着块金属呼啸而来,将自己身体钉在墙上。他听到自己惨叫,感觉自己肠子被捅个对穿。他挣扎着倒下,失去意识之前,他发现眼前几英寸外就是排糕点,它们依然毫发无伤地摆在垫纸货架上。
沙漠中有排泥井。但它们到底有多近呢?他说不清:他被那块碎片钉在地上,剧痛占据他全部意识。他用尽全力,却无法挪动分毫,血淋淋内脏赤裸地,bao露在天空下。他想象有个敌人赶过来脚踩在自己被剖开肚子上,想象自己爬起来在高墙间曲曲拐拐巷子里奔跑。他跑好几个小时,但墙上连扇门都没有,弯曲小巷没有出口。天快要黑,他们就要来,他快要断气。在他无比盼望看到那扇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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