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下又把笼门关上了。等那条蛇平静下来后,他动作放轻,再一次打开笼子,用长长的火钳夹住蛇的脖子,把它拎出来。蛇猛烈地甩动着、翻滚着,直到他拿剪刀剪掉蛇头。旁边已经准备好了两杯高度白酒。把蛇血弄进其中一个杯子里,接着把从蛇肚子里扯出来的胆囊也给剪开,让里面绿色的汁液流进另一杯酒里。
“马上喝。”他跟我说。于是我用嘴唇分别碰了每一个杯子的杯沿,把这两杯红绿灯一样的“鸡尾酒”给喝了:先是那杯血丝还在里面旋转翻滚的红酒,再是那杯苦涩到令人精神一振的绿酒。烈酒让我的喉咙火辣辣的,泪水泛在眼眶里,而生血的腥味又让我胃里翻江倒海。接着,我目睹刘太太的丈夫习以为常地剥了蛇皮,好像那是一条丝绸内裤。他把蛇的内脏清理干净,把尸体剁成小段,扔进一锅开水里,加了把枸杞。从刘太太的餐厅望出去,就是陡峭的山与连绵的茶树。白天风景壮阔美好,漆黑的晚上则是宁静悠然。观景窗都没有安玻璃,所以吃饭的时候能听到响亮的虫声,我觉得自己也融入了此情此景当中。
刘太太很擅长利用当地食材,而且很多还是野生食材。她的冰箱里放满了奇异的菌菇:龙爪菇、金喇叭、灰色的千手菇、以当地的“大王峰”命名的巨大的大王菇,还有嫩粉色花瓣的野花和竹笋与爪子一样的姜笋摆在一起。另外还有个冰柜,专门用来放肉类,里面的猪肉品质一般。但大家来刘太太这里,可不是为了吃猪肉的。这家店的常客们想吃的是野麂子、野兔、野鸡、野甲鱼、蛇……
厨房布置简单,干净整洁,墙上镶了白瓷砖,有一个水池和两个煤气炉。烹饪方法也是简单直接,但因为食材新鲜上乘,所有的菜都是无上的美味。我们的蛇汤令人神清气爽,蛇肉软嫩,那粗糙的蛇骨啃起来也是回味无穷。我们吃了新鲜辣椒加洋葱做的麂子肉片,味道很强烈,充满了原始的野性;还有山里的新鲜蘑菇、胡萝卜红烧辣野鸡、甜椒姜蒜炒野兔以及一种绿色的野菜——“人参菜”。刘太太没有鸡蛋了,但我们又点了蛋炒饭,于是她就叫儿子走进四处虫鸣的黑夜中,找个养了母鸡的村民要了几个鸡蛋。
很久以前,我这个外国人就下定决心什么都要吃。这下算是来对地方了。但我心中悄然升起良心道德上的自我谴责,而且越来越强烈。我已经知道某些麂是濒危动物,那怎么知道桌上的盘中餐是不是其中一种呢?这么想想的话,刘太太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也是一样。希望那条刚刚被我喝下鲜血和胆汁的蛇不是那种野生的五步蛇(这是福建人对一种响尾蛇的俗称,因为传说要是被这种蛇咬了,你走五步就死了),但我也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