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在牛津家里安心写作几天。“自己去花园里摘菜吃。”妈出门时留下话。照办,走到空气冷冽户外,从湿润黑土中拔萝卜和青蒜,又摘点菠菜叶子,洗之后切好,放进蒸锅里。午饭时间,就坐在饭桌前,面对着盘子蒸菜。撒点盐,又滴些橄榄油。接着发现,被蒸得懒洋洋、蔫不拉几叶子之间,有只漂亮小菜虫,大概有两三厘米长,淡绿色,很可爱地躺在那儿,颜色清新、通体干净、冒着热气,像婴儿奶嘴那鼓鼓囊囊。
刚想把这虫直接扔出门去,突然停下。因为突然想起几个星期前写过篇长文,描述在中国吃昆虫经历。那是研究部分,到四川家专门做昆虫菜餐厅吃饭,吃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特色菜,其中有蜂蛹、柴虫和爬沙虫。这些也都是很贵菜,高价卖给好这口城里客人,可不是什粗野农家菜。有些菜倒真是挺好吃。
在吃这件事上,面对过文化禁忌也算无数。态度向是把这些禁忌抛诸脑后,尽管吃。这几乎已经成个习惯。十年前,大概要花半个小时,才能鼓起勇气吃个炸蝎子。拿筷子夹着,紧张又害怕,把那钳子和毛乎乎尾巴看遍又遍,再咬牙、闭眼塞进嘴里。现在嘛,遇到新吃食,就算是最最恶心可怕那种,也就犹豫个两分钟。当然,旦东西入口,木已成舟,禁忌打破,切好像也没那糟糕。
在台湾犯个错误,铁心要和位著名美食作家争个高下。“嗯,虫子嘛,吃过啦,”吹嘘着自己在四川吃过很多虫子,有成虫,还有蠕动幼虫,“还有蛇肉、狗肉,吃过很多次啦,完全不在话下。”楚先生咧嘴笑。“嗯,”他深吸口气说,“在云南家餐厅,服务员给拿来只活菜虫,有好几寸长。他激将,叫手用大拇指把它头按在桌上,另只手把身子扯下来,就那直接吃掉,非常美味哦。”此话出,很快闭嘴。这件事告诉们个什道理呢:不管你有多努力,吃奇奇怪怪东西是中国南方人自创游戏,你是永远打不败这些人。但是也尽力。
妈多年来循循善诱、润物无声地苦心为培养起来英式餐桌礼仪,被中国那些年毁得干二净。在中国吃饭,会直接把骨头吐出来,会把饭碗举到嘴边,会和所有人起心满意足地咂吧嘴。“你都算半个中国人。”中国朋友都这对说。瞪圆自己那双白种人特征显著眼睛看着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心中那个自己,再也不可能是个百分之百英国人。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到底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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