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21个房间、14个用人的大庄园里长大,而米哈伊尔则和他母亲一道住在只有两个房间的公寓里。幽默、聪颖、充满魅力的伯爵在首都的沙龙里无人不晓,而米哈伊尔则几乎默默无闻,因为他更喜欢待在自己屋里读书,而不是把整晚的时间都用来夸夸其谈。
所以,这两位年轻人之间原本不可能有友谊。然而,命运如果都按人们认为的样子去安排,那它也就不能被称为命运了。米哈伊尔是个直性子,一言不合便跟人动手,而且不管对手有多少同伙,或者有多大的块头。而亚历山大·罗斯托夫伯爵恰恰见不惯别人以众欺寡,无论事出何因。因此,在他们第一学年开学的第四天,两人便一起挨了揍,但他们掸掉膝盖上的尘土,擦去嘴角的血迹,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青春期的我们看来,年幼时那些几乎被我们遗忘的日子根本不值一提;而成年以后,我们也只会偶尔回忆起它们。但其实,我们一辈子都逃不开它们的束缚和支配。自打相识之后,每当米哈伊尔充满激情地谈到自己的理想,伯爵都会惊讶得目瞪口呆;而当伯爵向米哈伊尔描述起城市沙龙的情景时,他给米哈伊尔带来的震撼也不遑多让。不到一年,他们俩便合租了一套公寓,地点就在斯莱德涅斯街那家修鞋铺的楼上。
后来,伯爵常常庆幸他们当初决定住在修鞋铺的楼上,因为全俄国再也挑不出比米哈伊尔·门迪茨更毁鞋的人。在一间20英尺的斗室里,他便能轻易地来回踱上20多英里。如果是在歌剧院的包厢,那30英里不在话下;换作在教堂的忏悔室里,则最少是50英里。简单来说,来回踱步才是米哈伊尔最自然的状态。
比如说,伯爵替他们俩弄到了去普拉托诺夫家喝酒的机会,或者去彼得罗相公主家参加舞会的邀请函,米哈伊尔总是拒绝前往。他的理由是他刚从书店的架子上找到了一本由一个名叫弗拉门赫舍的人写的书。这书他得一口气读完,半分钟也不能等。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赫尔·弗拉门赫舍的著作才刚读完前五十页,米哈伊尔便已经跃身而起,开始踱步,从一个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边走边把他对作者的观点、文风,乃至标点符号的正反两面的意见一一阐述出来。等到凌晨两点,伯爵尽兴归来却发现,虽然米哈伊尔总共只读了五十页,并没有任何新的进展,但他磨掉的鞋底却比去圣保罗大教堂朝圣的人磨掉的还要多。
所以,闯进别人的酒店套房和磨破酒店的地毯,这两件事和他这位老朋友的一贯风格倒也不冲突。可米什卡(米哈伊尔的昵称)最近不是刚刚接受了圣彼得堡的母校提供的教职吗?他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而且还闹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