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托马斯·霍布斯(8)定会把这种情况与他“自然状态下人”理论联系起来,而且,他还会断言,今晚定会发生场混战。因为前来赴宴这四十六个人有着相同秉性,而且,都受到相同欲望驱使。他们有同等权力坐到宴会桌旁任何张椅子上。正因为如此,今晚最可能发生情况就是,为能坐到主宾席上,这帮人会哄而起,相互指责,揭短,斗殴,甚至舞刀弄枪。
而另方面,约翰·洛克(9)则会争辩说,餐厅门打开,刚开始也许会出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审核遍当天晚宴全部细节:时间安排(晚上九点整餐厅门准时打开);餐桌摆放(所有桌子拼成个长U形,桌子两侧共放有二十个座椅,最前头主宾席上只摆六个);菜单(由主厨茹科夫斯基诠释传统俄罗斯筵席);酒(乌克兰白酒);还有,十点五十九分必须准时将餐厅里蜡烛全部熄灭。接着,也许是为再次强调今晚这场活动重要性,普罗普同志将今晚赴宴宾客名单拿出来让伯爵过目。
尽管通常来说,伯爵对克里姆林宫内部运作并不关心,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那张纸上名字毫不熟悉,因为他亲自为那张名单上所有人提供过服务。他在红厅和黄厅举行正式宴会上为他们服务过,而且,当他们在博亚尔斯基餐厅更私密、更随意普通就餐区和他们妻子或情人,朋友或政敌,保护人或受保护人起用餐时候,他也为他们添过酒,布过菜。他们酒后粗鲁和无礼,他们满带苦涩自吹,伯爵全都见识过。他见过他们所有人清醒时样子,也领教过绝大部分人喝醉后德行。
“都安排好。”见年轻政工人员要起身,伯爵对他说,“不过,普罗普同志……”
普罗普同志停下来。
“怎啦,罗斯托夫领班?有什忘讲吗?”
“你还没把座次安排给。”
“啊,这个不用担心。今晚没有座次。”
“哦,那就放心,”伯爵笑着答道,“今晚保准成功。”
当伯爵得知今晚国宴没有座次安排时候,他为什会那高兴呢?
千百年来,全世界文明社会都知道,宴会上主宾席是个享有殊荣位子。只要向布置完毕宴会会场看上眼,你就会本能地感觉到,主宾席绝对比两侧座位更有吸引力。因为它不可避免地赋予那个座位上人权力、地位和合法性。由此引申,你也就知道,离主宾席越远,就越没有权力、地位和合法性。所以,当你将四十六位党政要员请来出席晚宴,让他们围坐在个U字形长桌旁用餐,却又未事先安排好座次,那场面免不会相当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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