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傻,全都卖了?”
“也不完全是。”路易谨慎地说。
卡米尔还在扪心自问。
的,长大一点儿后的,青少年时期的,没什么太大价值,但在孩子死去时会让人觉得无比煎熬。普雷沃斯特夫人表示她不会哭的,她可以理解,但当她真的站在那一桌子的纪念物前面时,她崩溃了。他们给她拿了一把椅子。这种时候,作为观众是很痛苦的,内心焦躁,但必须保持耐心和冷静。普雷沃斯特夫人没有放下她的包,像是来做客一样,她坐在椅子上,指着那些物件,很多她都不认识,或者不记得。她总是茫然不确定的样子,像是站在一幅她女儿的白描画像面前一般,她认不出来。对她来说,这就像是一些凌乱的物件。把她去世的女儿变成眼前这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一种不公,情绪让位给了羞辱感,她拼命摇着头:“她为什么会留着这些鬼东西?你们怎么知道这是她的?”
卡米尔张开双臂。他把这样的反应归类为人们在面对这种极端的情况时的自我防卫,他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形,在那些受到惊吓的人身上,反应非常强烈。
“啊,”她又说,“啊是的,这,这真的是她的。”
她指着黑色木头做的黑色小人头。她像是要讲故事了,但她忍住了。然后还有那些小说书页。
“她很爱读书。一直都是。”
路易终于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下午两点。他先是查看那些书页。《明天在战场上想着我》《安娜·卡列尼娜》,有些段落都用紫色墨水画了出来。《米德尔马契》《日瓦戈医生》《奥勒良》《布登波洛克一家》,路易都读过,还有他们说过的全套杜拉斯,但在这批东西里边,只有一两页,选自《痛苦》。路易没有把这些书进行比较,里面有不少浪漫主义作品,很容易猜到,那些年轻的多愁善感的女孩和那些杀人犯,都是一些内心脆弱的存在。
他们去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卡米尔接到他母亲的朋友打来的电话,是他负责今天早晨的拍卖。没什么太多可说的,卡米尔又一次感谢了他,他有点儿不知所措,小心地提了钱的问题。可以猜想电话那端,那位朋友说钱的问题之后再谈,毕竟,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莫德。卡米尔不说话了,他们约定不久后见面,彼此心里都知道他们不会见面。卡米尔挂了电话。二十二万四千欧元。这场拍卖完全超出了期望。那幅小自画像,小型作品,光这一幅,就卖了一万八千欧元。
路易并不惊讶。他知道这市价、这行情,他有经验。
二十二万四千欧。卡米尔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想算笔账,这是多少工资?总之很多。这让他不自在,感觉口袋很沉,实际上是肩膀很沉。他有点儿直不起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