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联防队解散,怪脚刀们又被派回各自厂里。厂里却不再担心内部治安问题。来是晓得这群人老,闹不动。二来是,闹也没事,不影响生产——那时厂多半已经停止生产。
可是厂里不晓得,闹不动,怪脚刀们还是可以跟你杠上,跟你没完。
怪脚刀还没退休,但他早就不上班,偶尔去开个会,报个到。电控厂作为这座城市里苟延残喘几家国企之,发不出工资已经不是年两年事。几百个老工人硬撑着不走,就是为等到最后那笔买断赔偿金。这是场关于时间和耐力比拼,工人
联防队则是恐怖组织。他们不穿制服,却戴金项链,上班时间不在派出所待着,总是像流氓团伙样在马路上晃来晃去,看上去点都不正规。
后来才知道,所谓联防队,正如他们看起来那样,其实是支东拼西凑杂牌军。公安局要建群众联防队,就到各爿厂里去讨人。厂里趁机把自己内部那些惹不起又辞不掉野蛮角色抽出来,放他们去社会上维护治安,厂里就顺带维护自己治安。而这些人通常早年也充当过社会不安定因素,跑码头,混江湖,面相凶煞。以毒攻毒,竟然不失为好办法。怪脚刀就是其中员。
在没有协警和保安年代里,联防队就好比是警察替身演员,哪里有不安定因素,联防队就被派到最前面去。无事平日,联防队像活动室里人样,路边打打牌,喝喝茶,有风吹草动,收到命令,他们再慢吞吞地行动起来。街上出流氓,谁家又吵架,年关要抓小偷,群众内部出问题,联防队都得去插手。管得好是分内,管不好,还要被老百姓骂。
回想起这段经历,怪脚刀总是很不服气。
随便哪年哪月哪桩事情,心里本账清清楚楚。他边打牌边讲,公安局现在那几个小干部算几斤几两,看见就像不认得样,真气煞人。
人家拆台,你也就是在里面捣捣浆糊,不打架不受伤,称啥功劳。
怪脚刀更不服,副牌倒扣在桌上,认真跟你讲。联防队联防队,关键是要防,你懂不懂。防不住,事情闹大,那肯定是自家性命要紧。譬如地震来,你还管人家死活啊,戆。
联防队队员怪脚刀和活动室负责人怪脚刀样,只管防,bao,不管治,bao,真起冲突就抓紧跑路,剩下让民警来收拾。
人家戳穿他,又要瞎讲,防什防,乡下去抓赌你怎不防。下击中怪脚刀软肋。
早年怪脚刀自己也赌博,乡下抓赌他不敢去,怕眼熟人认出来,连他起告发。这种自掘坟墓事情怪脚刀是不做,他宁可在街头吹吹冷风,也绝不把自己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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