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深呼吸口气,复又睁开。
王嫣又道:“祖父有意要和郑家结亲,不愿意,到内书房去寻他老人家,这才听见。他虽有不对,也是为保存家人,你让丫头带你从角门出去”
谢燕鸿看看天色,很快就要二更,他焦急打断:“有重要书信在书房,关系国本,表妹帮到底,带到书房。”
他心里也没有把握,只是如果就这样离去,他又怎对得住殷殷嘱托母亲?
王嫣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事,脸色都白,咬牙跺脚,说道:“快些。”
谢燕鸿急于知道她为何事而来,连忙扶她把,开门见山:“表妹何事找?”
王嫣回头看眼,见小丫头在远处站着望风,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他们两人,这才说道:“祖父受宣抚使郑大人所邀过府去,二更就回,人都被支开,们长话短说。”
听到“宣抚使郑大人”几个字,谢燕鸿心下沉——外祖父说他和新任宣抚使多有龃龉,怎还漏夜受邀上门?
见谢燕鸿皱眉,王嫣知他警觉,更是竹筒倒豆子般,脆生生地说串。
“京中发海捕文书要缉拿表哥,祖父已经决定,不日之内便要将表哥绑到宣抚使郑大人处。”
谢燕鸿吹灭灯,跟在王嫣身后,小丫头在前面望风带路,两人在雪夜中左绕右转,路到内书房。王嫣从小得祖父看重,娇宠着长大,内书房也没少来,小丫头上去好言好语番,守门人便将她放进去。
她进去后,将里头人打发出去,打开侧面窗,让谢燕鸿翻进去。
“若是重要书信,可能不会藏在此处。”王嫣说道。
谢燕鸿迅速地翻找着,便找便道:“找找,若是没有,再作打算”
话音刚落,他就见到那个他从京师路带过来信封,大大咧咧地放在书桌上,只用琥珀镇纸压着。谢燕鸿
恍如头脑中炸起道雷,轰得谢燕鸿头昏脑胀。
王嫣说道:“今上得位不正,到处都议论纷纷。表哥可能不知,月前京中降罪几个多嘴太学生,其中有几位原籍魏州,也发配回乡来,永世不得选官录用。因着这事,才派下来新任宣抚使,祖父怕被牵连怪罪,多有多有来往。”
说是“来往”,实是“巴结”,只是王嫣终究不好直言长辈之过。她这样闺中小姐,竟能把这些事有条有理地说下来,漏夜报信,可知她有情有义,支开守门人,又有勇有谋,谢燕鸿心中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种种蛛丝马迹,谢燕鸿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不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有人帮忙,有所依托,总要比孤立无援要好得多得多。
谁又愿意承认自己被至亲之人背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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