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要走,也没想过要和陈孑然有什么进展,安贫乐道,每天尽职于自己的一份脏臭不堪的苦活儿,只在下班时和陈孑然碰上了,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
陈孑然没课时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作业,偶尔脖子酸了转头看向窗外的操场,会看到顾茕戴着草帽的背影穿过操场,肩上还扛着一把大笤帚,动作娴熟。
要不是亲眼所见,没人能想象得出顾茕扛扫帚的模样。
其实不难看。
她身高腿长,单手扛扫把的背影看起来竟然还很帅。
陈孑然嘴里,还好就代表很冷。
顾茕现在的境遇已经比当初人生地不熟的陈孑然要好多了。
“睡吧。”陈孑然说。
……
顾茕房间里大部分物品都泛着潮气,第二天上午出太阳以后,陈孑然提醒她别忘了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去晒晒,尤其是棉质品,山里湿气重,衣服被子很容易发霉,陈孑然还把自己晒被子的不锈钢晾衣杆借给了顾茕。
当然不是睡一张床,陈孑然那张小单人床也挤不下两个人,陈孑然宿舍里有一张折叠床,是每年寒暑假陈安安回来给她睡的。把折叠床放平以后,房间里真正没有了下脚的地方,顾茕自己带过来的铺盖已经湿了,用的也是陈安安的铺盖,她摸黑躺下后,听着陈孑然真实的呼吸,不知怎么,眼眶突然热热的。
“阿然。”顾茕的声音在黑夜里沙哑而低沉,略微鼻息,压抑着什么。
久没听到过的称呼让陈孑然恍如隔世。
“嗯?”
“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顶在漏雨。”
此时六年级十几个学生正在上体育课,男孩调皮,脚下踢着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就啤酒瓶子当足球玩,酒瓶子撞上了操场凸起的石块,哐当碎了一地,为首的男孩趾高气昂地冲顾茕的背影叫嚷:“喂,扫地的,过来
顾茕沉默地适应着山里艰苦的生活。
陈孑然料定她坚持不了一个星期,结果五天、十天……一个月过去了,顾茕还没走。
她似乎安于在深山里做着一份每天与垃圾堆打交道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身上穿的也是周末下山时在大集上买的便宜货,二十五块钱一件的长T,十五块钱一条的裤子,没有版型,也不体面,但是耐脏,每天在垃圾堆里蹭得脏兮兮的,一搓就又干净了。
是的,顾茕开始自己亲手搓洗衣裳,还学着做饭,时常端出来黑乎乎的一碗,不知原材料是什么,顾茕一股脑盖在饭上,呼噜噜就扒下去。
她两腿外八形地蹲在门槛上的吃午饭,已经完全融入了山野,再看不出来原先是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我刚来时也经历过一回。”
“你是怎么办的?”
“没怎么办,打着伞坐在屋檐下听了一夜的雨声。”
“冷么?”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