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山比起上回见到时更瘦,原本还算是精瘦,如今瘦得只剩下把骨头,瘫软在座椅上,扶着椅子扶手,不住粗喘,出气比入气少,五官全部挤在起,脸上沟壑纵横,涕泗横流。沈馥心里惊,这竟是像那些犯烟瘾烟鬼。
陆既明拽着沈馥往前步,沈馥松开手,那流苏又重新晃晃荡荡地挡在他面前。
“长得像他吗?”陆既明问,“你宝贝儿子。”
陆重山只是从喉咙里不住地发出“赫赫”声,也不知神志是否清醒。
陆既明拉把,沈馥往前两步,立在陆重山面前。陆既明声音很轻很冷,在昏暗房间里,像毒蛇吐信时“嘶嘶”声:“你想起她来吗?像不像?”
不喜欢绊腿马面裙,也不习惯狭小挤脚绣鞋,他问:“去哪里。”
陆既明轻轻笑,冷冷道:“总要拜见长辈才算礼成。”
沈馥看不清路,他视线之内只能看清自己脚底,他只能被陆既明牵着,跟着他路走。偌大院子里,寂静得犹如墓园,点儿人烟也没有。沈馥心里七上八下,想着陆既明总不会是带他去拜父母牌位吧?这个婚礼竟是认真?
远远地,沈馥听到阵怪声传来。
隐隐预约,好像是野兽濒死前喘息,又好像是拉动破旧风箱时那不堪重负吱呀。在空寂无人院子里,这声格外瘆人,沈馥被吓跳,猛地捏下陆既明手。陆既明回头看他眼,戏谑道:“看你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怕鬼?”
陆重山那浑浊双眸见到穿着嫁衣沈馥,好似真想起什来,大叫声,往前扑。沈馥惊,幸好被陆既明往后拉,没被陆重山扑到,扬起裙摆在陆重山白骨似手中滑过,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沈馥立在原地,看见陆既明站在他前面,低着头,好似在俯视最不足道蝼蚁。
“你摆布所有人时候有想到今天吗?你指挥他们结婚时候很得意吧?你故意让妈染上烟瘾生不如死时候,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吗?你以为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陆既明句句地问,句比句轻,句比句冷。
“今天来是特意让你看看,你摆布不。”
沈馥低头不语,心想,世上如果有鬼,也是先把你收。
陆既明伸手推开扇门,那怪声更大。
沈馥跟着他跨进门去,裙摆绊腿,脚步不稳,遮挡视线流苏簌簌作响,沈馥勉强看清房间中椅子上坐个人,眯眼细看,竟是未曾露面陆重山,那阵怪声居然是由他发出来。
陆既明牵着他立在陆重山面前。
那阵怪声更响,沈馥大着胆子,伸手将挡眼流苏拨开点,被眼前景象吓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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