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杏仁香波的味道,和我的美术老师用的一样,也或许是类似的香水味吧,我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好,唯一能想起来问她的就是:“您的名字叫科拉,是吗?”她带着一丝嘲弄的神情看了看我,一双眼睛早已看透了我,也看遍了我的全身,说:“叫我。”我知道,她这样说是为了惩罚我,就像先前她说“你已经长成小大人了”一样,也只是为了嘲笑我。我恼恨自己的脸为什么涨得这么红,可这是不由我自主的,这事儿再糟糕不过了,同样糟糕的是我忽然鼓起勇气对她说了句:“您真年轻……还有,科拉这个名字很美。”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觉得她察觉到了,而且很不高兴,这会儿她肯定因为妈妈说的话而对我怀恨在心,其实我只想对她说,她这么年轻,我想简简单单地叫她一声科拉,可这样的话此刻怎么说得出口呢,她已经生气了,而且正准备推着小车走开,我想哭,这又是一件不由我自主的事情,就在我想静下心来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突然,我的嗓音嘶哑了,眼前也一片模糊。她已经准备离开,在门口停了一下,好像是想看看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我想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她,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装着肥皂的盒子拿起来给她看,那是她落在床上的,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您把肥皂盒忘在这儿了。”非常严肃,就是男子汉的语气。我回去拿肥皂盒,也是为了让他平静下来,我用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别伤心,小巴勃罗,”我对他说,“一切都会好的,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我碰他的时候,他把头向后一仰,好像是受了什么侮辱,然后身体向下滑去,直到连嘴也藏进了毯子里。他从那里压低嗓音说了句:“我叫您科拉,行不行?”我这人心肠太好,看见他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找补面子,真有点于心不忍,可我知道此刻不是退让的时候,因为那样一来我再想降住他就难了,而对病人你必须要能降得住,否则就会像以往一样,像玛利亚·路易莎在十四号病房的遭遇一样,被德·吕希大夫骂个狗血淋头,要知道他在这些事情上鼻子像狗一样灵。“叫我。”她说着接过肥皂盒,向外走去。我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想揍她,想从床上纵身跃起,把她推出去,或者是……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对她说了句:“我要是健健康康的,您恐怕会是另一种态度对我。”她装作没听见,连头都没回,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想看书,什么也不想做,说到底,我情愿让她勃然大怒,回敬我几句,这样我就能请求她的原谅,说其实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只不过嗓子眼儿一紧,那几句话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了,我是一时气昏了头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