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个老头,那座山叫竹峰,寺是竹峰寺。夏天天黑得晚,冒险趁着最后亮,气上山。山路还算好走,多是土路,难走地方垫石块。走到半山腰,树丛中蹿出只小兽,月光下远远地站住,向望眼,又急急地回身蹿入林中。看模样,是麂。到寺门口,敲敲那扇木门板。门上红漆剥落殆尽,只剩零星几块,像地图上岛屿。过好久,本培声音懒懒地响起:“谁呀?”还没答,门就开。
那是第次见到本培。那时慧航师父还没来,寺中只有他师父慧灯老和尚和他两人。他还没出家,是个住庙居士。这人有点怪,医学院毕业,不知为什,跑来这寺庙住下,日常帮慧灯打理些事务。他父母早已离婚,父亲经商,忙,也管不他,只好和他商定,当居士可以,出家不行。大概认为他没几年就会想通,回来。没想到他刚到寺里半年,父亲就接几笔大订单,觉得冥冥中似有佛祖庇佑,再劝他回家时,语气也没那坚定。本培有个世俗爱好,打游戏,学生时代养成,戒不。每天早课后、午饭后、睡前,都要玩几局。他说古有诗僧、书僧、棋僧,游戏僧也是与时俱进产物。不过学佛之人沉迷游戏,总归不像话。慧灯和他约定,游戏可以玩,只有样,射击、打斗类不行,会滋长戾气。本培说好,就下个单机版实况足球,单机版魔兽(慧灯不懂这其实也算打斗),天天玩,玩不腻。他也玩游戏,也看经书,也种菜、做饭,日子过得很有滋味。这几年不见,他倒胖。他说是馒头面筋吃多。
初次来时,庙里荒凉得很,大雄宝殿是废墟片,衰草离离,只有僧房、斋堂、藏经楼几处地方较完好。连佛像都没有,房间里挂着佛祖、观音画像,聊以代替。那晚慧灯师父和招呼几句,就早早睡下。这是个枯瘦而话不多老人。本培和坐在寺门外乘凉,谈天说地,直到很晚才睡。银河从天顶流过,像道淡淡流云,风吹不散。本培大概挺久没和同龄人聊天,且乐于向介绍山中切,说得很有兴味。不知为什,这人不爱交际,和他见却很投缘,聊起来没完。也许因为性格都有点怪僻,怪僻处又恰好相近。那次住两天。和慧灯师父道谢,和本培留联系方式,约好下次再来,就走。走,就是六年。
如今又来。
这次回乡,心里烦闷。是刚换工作,还有点飘然无着落感觉;二是老屋被拆。在辞职和入职之间,狡猾地打个时间差,赚到为期两个月自由。哪也不想去,想回家休整休整。回来看,家已经没有。早听说要拆,要拆,老不拆,空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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