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色匆匆路人都戴着防毒面具般口罩,她却慢吞吞地走着,安步当车,将苹果和雾霾同吞进肚子里。她穿着件挺厚羊毛大衣,本身个子又很高,觉得自己这样走在冬天街上,看上去像头正在穿越浓雾笨拙熊。
“小熊。”男孩这样称呼过她。
此刻她又感到饿,想着包里好像还有块饼干。包挂在房间衣柜里,有瞬间,她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要冲出去,去翻包里那块可能会有饼干。但她只是再次将卫生间门拉开道符合她“心理尺度”缝隙,她站在里面,透过这道缝隙向房间里望去。
卫生间里释放出那束光,神奇地与窗帘留下缝隙重叠。瞬间,这道世界罅隙在她眼里似乎还在不断扩张,条峡谷正确凿地在她脚下形成。幻觉中,两块分离区域犹如两块各自漂移陆地。熟睡在床上男孩,浑然不知自己已然飘向深处宁静;而她,不假思索,选择站立在反向而去板块上。为此,她甚至挪挪身子,在想象中,让自己完全隐没在黑暗另半区域。
想象自己正站在块漂浮陆地上,这令她居然有些头晕,手情不自禁地扶在门上。门轻微地滑动下,加重她眩晕感。
这就像你压根感觉不到地球旋转,却突然在某个瞬间深刻地意识到那壮阔运动正带动着它所承载着切翻滚不息。
她在少女时代有过类似感受。那时,她会毫无目地乘坐穿城而过、线路最长趟公交车,从起点坐到终点,而后折回,时间允许话,她还愿意周而复始。公交车无声地运行,少女她将之想象为地球本身运动,某种“永恒”滋味觉醒,她喜欢,觉得这种感受是她想要——哪怕,那心里觉醒,是永恒孤独。
她闭会儿眼睛,遏制住对虚无之事想象。再睁开眼睛时,回望浴室镜子里站立着那个自己,下子觉得糟糕透——这个四十岁女人,午夜时分,你为什不待在家里?
她想象得到此刻家里情形。玄关灯为家庭成员中夜归者亮着——这个习惯已经保持多年,那是个仪式。留盏灯,就留下点儿余地,是个态度,更是个心情。出门前她就是这做,即便那时天还亮着。她打开那盏射灯,将自己要夜归信息传递给丈夫,同时,也做好最终仍是她先回家预期,那,这盏灯,就是她为自己留下。
如果此刻丈夫已经回家,肯定是穿着睡衣横躺在沙发上,电视机声音照例开得很大,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给他催眠。为此他们争吵过,但他行素,在大音量陪伴下酣睡阵,然后才翻身起来,用种梦游姿态摸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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