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晔家里有这张照片局部。准确地说,是这个男人脸部放大。那是小爷爷遗像,和爷爷、奶奶遗像起挂在堂屋里。据说小爷爷曾是谢家最精通甲马纸男人。素未谋面小爷爷在谢晔心里非常亲近,是因为三婆关系。三婆糊涂时候,谢晔会被她当成小爷爷,喊作二哥。而当三婆清醒时候——这种时候少得多——她不止次念叨过,你长大要像你小爷爷样能干,但不要像他样傻。谢晔没搞懂能干和傻这两种极端特质为什会出现在个人身上。有时他觉得,因为三婆把日子过得循环往复,小爷爷成家里传说。在谢晔出生之前十多年间,爸也曾经被三婆当作她早逝“二哥”。
而此刻,传说就在他眼前。在个毕业于西南联大女人保存五十多年影集里。
“有酒吗?”谢晔问。
唐家恒笑出声,“还喝啊,你。”说归说,他起身去冰箱拿啤酒,人手罐。易拉罐拿在手里和冰块差不多。谢晔来上海才发现,这里人对冰啤酒有种偏爱。高考之后那个夏天,他和同班男生们在烤串摊消耗大量啤酒,其中至少有大半是常温。云南人不太介意啤酒温度,也许这种细节是城市文明产物。
谢晔班级考上大学有三分之,几乎都在省内,只有两个人考到外地。云南人不爱离乡背井。大学以外有去念高职,还有复读,直接托人找工作,回家务农。从此每个人会走上不同道路,不过在那个短暂夏天,他们对未来意识尚不清晰,也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大家沉浸在高考过后颓然放松当中。
不止个人在吃喝间歇对谢晔说,你明年再考嘛,你肯定可以。这次只是运气不好生病。
谢晔不接话。他很清楚,复读重考,上云南大学,对他而言确实不难。可上海学校就很难说。如果多花年时间还去不上海,不如直接背包走人。他同学们并不知道,困扰他问题不是前途而是家族,他也不打算把自己计划和人商量。
奇怪是,面对刚认识几个小时唐家恒,他觉得可以不加掩饰。谢家甲马纸,血缘带来“梦见”,他正在寻找妈妈,还有刚出现在他眼前小爷爷照片。而要谈论这些,他需要些酒精。啤酒虽淡,聊胜于无。
谢晔喝口冰得摄人心魄啤酒,用他这些日子以来调整得几乎听不出云南口音普通话说:“你之前问到底是什人,给你讲讲们谢家事吧。这个人,”他指指照片上高大男子,“看到就认出来,他是们谢家。是爷爷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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