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子女左右陪着母亲,搀扶她进入大礼拜堂。
所有参加葬礼来宾几乎同时转过身,站起来,几百双眼睛同时盯着这家人。他们完全不认识这些来宾,这些人都是功成名就社会人士,穿得光鲜亮丽,家中想必也没有早逝子女或弟妹。他们看见其中许多来宾已经哭泣过阵子,他们可以感受到对方真情流露,真心哀悼他们逝去至亲至爱。
所有人都对这家人尊敬不已,却对发生切同样无能为力;他们仿佛全遇上海难,没有救生圈,举目所及但见片汪洋,看不见陆地。
母亲突然想道:天哪,竟然来这多人!她小班特要是地下有知,定也会很高兴。
他是这受大家喜爱,整个教堂大礼拜厅座无虚席。
但该做事还是得做。母亲还是站起身来,起身便感到重心不稳,简直像是在空中盘旋。她边木然地朝牧师点点头,边用纸巾继续擦拭泪水。
准备好吗?不能再拖。
她仍旧无助地望着自己孩子,仿佛指望他们告诉她该怎做。
女儿紧张地咬着指甲,手指表皮出现道裂口,鲜血迸流而出。她局促不安地拿起擤过多次鼻涕、已经皱巴巴手帕,压住流血手指头,同时不耐烦地起身。
天杀,赶快送们上绞刑台,赶快完事吧,别再拖!
虚席。全家人只能从绝望中寻找这样慰藉:他们小班特只身人在斯德哥尔摩闯荡,竟然有这多人喜欢他!这绝对让人感到欣慰。
“他真很棒。”母亲再耳语,紧握住女儿手,试着从她眼睛里寻求同意。
女儿眼眶泛着泪水,点头表示同意。
“没有比他更善良、更好人……”
阵礼貌谨慎敲门声之后,牧师走进来,告诉他们葬礼即将开始。
她转身瞧,发现前面那副棺材被高举着、竖立着,张牙舞爪,像
牧师问他们是否已经“准备好”时,班特大哥觉得自己全身好似冻结般。他多想放声尖叫,多想让时间脚步停下,使切恢复从前样子。他更想痛揍牧师顿,将她碎尸万段!
但这都是不可能。他只能咬牙切齿,咬到下颌几乎碎裂,却依旧无能为力。
“们走吧。”他低声对母亲说。当他站起身来,整个世界仿佛跟着瓦解。
这切实在过于光怪陆离,叫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这时,教堂钟声响起。
如果家人已经准备好,典礼就可以开始。
准备好?
他们怎可能“准备好”?
从来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道理,这不只违反自然法则,更违反切。
是,违反切!更何况是她年纪最小、最讨人喜爱、像阳光样灿烂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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