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没动,他身后众多人影也没动。
“们娘俩儿命都握在杨公手里,请杨公有话但讲无妨。”王美人语气出人意料地软下来。
“接到旨意是只带皇子人进宫。”
王美人神情骤变,这回却没有争辩,也没有发怒,而是慢慢地将儿子推向外人。
韩孺子惊讶地回头,“母亲,不……”
外面很黑,也很冷,庭院里影影绰绰地站着许多人,没有人点灯,母亲将儿子推到身前,用高傲语气说:“这就是武帝之孙、桓帝之子。”
庭院里忽喇喇跪下片人影,韩孺子很紧张,但是没有退却,他不想让母亲失望。
离得最近个身影起身走过来,股冷风随之而至,韩孺子对这股冷意印象莫名其妙地深刻,多年之后都无法忘怀。
“是中常侍杨奉,迎请皇子进宫。”
母亲听出中常侍话中不敬,于是用更冷淡地语气说:“只是名中常侍?”
韩孺子从睡梦中被阵摇晃唤醒,嗅到熟悉气味,没有睁开双眼,懒懒地嗯声。
“起床,孺子,咱们要回去。”
母亲声音缥缈得如同仙乐,韩孺子强撑着抬起眼皮,在朦胧灯光中,看到母亲既兴奋又紧张脸孔,“母亲……”
“神佛保佑,咱们终于能回去。”母亲重复道,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回哪?”韩孺子慢慢坐起,还是没明白状况。
杨奉点下头,微微弯腰,对韩孺子说:“请皇子登车。”
韩孺子回头看向母亲,夜色中,母亲脸像是笼罩着层冰霜。
“们娘俩儿是被撵出皇宫,想让们回去,绝不能这随随便便。”她说。
杨奉腰弯得更深些,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笑容,“王美人,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宫里另批人此刻正在迎接东海王路上,不用多说,王美人也该明白早刻回宫有多重要。”
王美人立刻被说动,上前步,站到儿子身边,“好,这就出发。”
“回宫里,你要当皇帝。”
韩孺子揉揉眼睛,终于清醒过来,“不想回去,也不想当皇帝。”
母亲攥住儿子条胳膊,“不准你说这种泄气话,永远也不准,明白吗?你还有很长路要走,会有许多人挡在路上,你得……”
母亲不知该怎说下去,儿子刚刚十三岁,正处于对人情世故似懂非懂阶段,很容易误解大人话。“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你。”母亲温柔地说,“武帝是你祖父,他喜欢你,亲自给你起名字,若不是太早驾崩,武帝会立你当皇太孙。”
韩孺子点点头,母亲经常对他唠叨这些话,可老实说,他根本不记得祖父模样。他迅速穿衣戴帽,与母亲块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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