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次放粮，这里
人至少
半活不到夏天。”王坚火说。
前方突然传来争吵声，韩孺子加快脚步，听到个气愤声音说：“不是说领粮回乡吗？像现在这样顿顿地放粮，得放到什
时候？”
另个声音劝道：“行啦行啦，官府放粮，你还报怨，忘
挨饿是怎回事？
听说这是要给皇帝看，皇帝离开洛阳之前，总得看眼吧，大家领完粮都走，皇帝看什？”
“真不自在，还不如……”
“嘘，你想死啊，你倒是能自在，家里妻儿老小怎办？”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东海王与十名侍卫牵马悄悄离开军营，路上没遇到任何卫兵，他们都被王赫临时调离，王赫还玩个小花招，将自己算在十名侍卫以外，多带个人。
王坚火等在三条街以外，独自人，骑着马，向皇帝点头，在前面领路。
因为刚经历过战斗，洛阳仍处于宵禁状态，大街上没有行人，只有队队巡逻士兵，王坚火自有办法避开盘查，与皇帝汇合之后，他就更不用担心，侍卫王赫带着军牌，可以在城中随意行走，甚至可以深夜出城。
出城数里，军牌用不上，行人摘下帽子，裹紧披风，尽量不显露官身，王坚火穿着斗篷，用兜帽挡住那张标志性脸孔。
时值半夜，城外官道上闪烁着点点火光，直延伸到极远方，路边布满大大小小窝棚，仍有许多人席地而卧，身下顶多铺点干草。
争吵结束，黑暗中小堆人群散去。
王坚火小声道：“有家有业还好，愿意重归乡里，据所知，家里老小若是都已饿死，那家男子十有八九不来领粮，宁愿在山里为盗。”
韩孺子嗯声，放粮已经晚，不知有多少百姓因此亡故，又有多少人对朝廷彻底失望，铁心要当强盗，甚至造反。
光凭目前所见所闻，韩孺子就觉得这趟私访值，坐在城里，他只知道流民形势严峻，却感受不到那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紧迫感。
每隔段距离，确建有官私粮棚，夜里关闭，不许住人，偶尔有看管粮棚差人未睡，聚在起喝酒，喧哗声分外刺耳。
行人下马，几名侍卫牵着所有马匹跟在后面，韩孺子、东海王、王坚火、王赫走在前面，其他侍卫分散跟随，只手时刻握着披风里刀。
“这带都是河南郡流民，时间短，没有全到，还有不少在路上。”王坚火小声介绍。
借着路边火堆，韩孺子能看到些还没睡流民，他们呆呆坐在那里，个个面黄肌瘦，不知在等什、想什。
有个不知是男是女小孩儿，独自站在路边，手里抓着团粟饭，大口吞咽，看到有人走来，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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