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让下跪，赵若素只好长揖到地，起身道：“微臣自知死罪，唯陛下处置，微臣并无怨言，只有
句相劝：大臣并非陛下
敌人。”
韩孺子很久没听过这
直白话
，让他不由得想起杨奉。
晨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韩孺子说：“宰相辅政以来，所任命*员多是为满足各方势力，这样‘工具’，朕能放手？”
“人皆有私念，先满足己之私，再先公事，宰相如此、百官如此，便是陛下，也如此。”
韩孺子冷笑声，却没法反驳，可“满足己之私”本应是皇帝特权，于是他明白过来，赵若素所谓“当皇帝心”，其实就是不当自己是皇帝，而当自己是宰相之上大臣。
赵若素心目中皇帝是什样子？
首先要有当皇帝心，他见过几位活着皇帝，还在书里读过极多不在世皇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颗心，他们以为自己天生就是皇帝，对这个最为崇高头衔从无敬畏之心。
皇帝直存在，坐在宝座上人却经常更换，这说明崇高是皇帝之位，而不是那个人，真正皇帝应该像大臣那样，对皇帝之位谦卑恭谨，常常反思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个位置。
赵若素觉得当今皇帝符合这个条件，起码比之前武帝、桓帝、思帝要符合。
他心目中皇帝还要擅长当皇帝。
“若是私欲无限呢？就让他们直满足下去？”
“朝中有百官，人之私欲必然影响他人之私欲，某人若是做得过头，自有大臣弹劾，陛下居中裁决即可。”
“这种时候
又得当无私皇帝？”
赵若素再次躬身，“陛下做得到。”
韩孺子摇摇头，“自私同时还要无私，朕做不到，谁也做不到，赵若素，你心目中完美皇帝根本不存在。你以为大臣能够彼此监督、彼此纠正，这样朝
每个人都曾有过梦想，绝大多数人不是败在“梦想”上，而是败在“如何实现梦想”上，太多人希望由别人帮助自己实现梦想，只有少数人默默地、持续地付出努力，不怕阻挠，不怕失败，问题个个地解决，山峰座座地攀登，当他终于实现梦想时候，已经将其他人落下大截。
在这点上，赵若素对当今皇帝有点不满意。
朝廷是皇帝工具，如果皇帝总是琢磨着与工具好坏较劲，而不是如何使用这套工具，得不偿失。
赵若素希望在皇帝与大臣之间做个中间人，缓和双方关系，所以猜出皇帝准备任命卓如鹤为宰相之后，他向中书省旧日同僚发出暗示。
南直劲明白这位学生意思，经过番考察之后，觉得卓如鹤会是位合格宰相，于是刻意拉拢，在群臣之间穿针引线，使得新宰相受到非难极少，能够顺利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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