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虽说与滕绍打交道不算多,对其人其事却是再熟悉不过,庙堂上,滕绍是帝室心膂,战场中,此人是力敌万军骁将,论起辈分来,滕绍也是当之无愧前辈。
这样大礼委实太隆重,他两臂抬,牢牢固住滕绍胳膊,正色道:“滕将军言重,某自幼受爷娘和师公教导,早将降妖除魔视作份内之事,今日那邪魔危及到长安百姓,吾辈岂能袖手旁观,滕将军无须多礼。今日也多亏缘觉方丈及时赶到,否则单凭晚辈人之力,不足以抵挡这等邪魔。”
滕绍神情却极为肃穆:“世子过谦。上回小女被那二怪纠缠,全亏世子运筹帷幄,那等难缠邪魔,若非世子智计过人,怎能顺利将其铲除,滕绍早怀报恩之心,只是直未寻到机会。此番又蒙世子相救,此恩如同再造,往后但有用得着滕某之处,滕某愿效犬马之劳。”
滕绍为人深沉持重,甚少将喜怒表现在脸上,可他说这番话时候,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可见句句发自肺腑。
蔺承佑固不肯受礼,除觉得没必要,心里还有种古怪感觉。他跟滕玉意也算是熟人,哪有让朋友阿爷给自己行这等大礼。
窗榧几上静静燃着炉香,滕绍与缘觉方丈在窗前席上相对而坐,两人像是说好会话。
黄昏斜阳探入窗扉,将两人身躯笼在片橘色光晕里。
滕绍话语声断断续续飘出窗外。
“自从上回来长安途中不慎溺水,小女就频频撞见邪祟,不仅如此,晚间还常发梦魇,要说是冤魂缠身,但经世子和东明观五位道长相看,并未瞧出不妥之处。此事说来太不寻常,滕某忧心如焚……方丈莫要见笑,这孩子五岁失慈,身边又无兄弟姐妹,这些年孤孤单单,滕某自觉亏欠这孩子良多……”
蔺承佑脚步顿住,这些话他倒是不想听,奈何耳力过人,莫非滕玉意夜间还在发梦魇?有小涯剑镇邪,照理不至于如此……
滕绍却执意要大拜,这时缘觉方丈用宽大袍袖拂拂棋盘,微笑道:“佑儿师公教他这些本事,本意是让他扶正黜邪,他能屡次救下令嫒,自是因为冥冥中自有缘法。滕将军无需多礼,莫要折煞
话说回来,滕玉意似乎很少在人前提她阿爷,她五岁丧母,理应跟阿爷感情深厚,不常提自己阿爷,是因为滕绍甚少在府里……
正胡思乱想,廊檐下和尚们看到蔺承佑,躬身礼道:“世子。”
滕绍神色微动,当即扭头望向窗外,望之下,从席上起身,大步向蔺承佑迎来。
“滕某听下人说,今日小女被那邪物掳走,全靠世子相救——”
他阔步如风,语气恳切,说话间到近前,纳头便要行“顿首”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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