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平胜道,“大公子在小客堂备茶果等您。”
不在书房?徐静书心中虽诧异,却没多问,点头笑应后便转往含光院西北角小客堂。
徐静书初次见到清醒赵澈,就在这里。
当初觉得很高那道门槛,如今她已能轻松跨过;当初生怕踏碎金贵水青砖,如今她也知它足够坚固。
红木雕花圆桌旁,依旧坐着蒙双眼赵澈。
徐静书打小是个聪明孩子,从前赵澈当她是小孩儿,许多事没对她敞开讲过,但她直很清楚,表哥与姑父在有些事上大大不同。
表哥胸有丘壑,绝不会像姑父那样安于只守着门富贵,闲散终老。
她与他在各自前路上都有别人帮不上忙难关,只能自己拼尽全力去攻克。如今渐行渐远,是因为他和她样,都急着想要成为顶天立地大人。
书院有位德高望重夫子曾感慨,“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所谓长大,或许就是马不停蹄,急速向着心中前路与希冀,沿途却在不断失去许多原本以为理所当然东西。
徐静书抬头看看黑云压压惊蛰天,唇角抿出涩然笑弧,眼中泛起伤感薄雾。
雷隐隐初惊蛰,勃鸠明怒,绿杨风急。
这是冬季长休最后日,徐静书准备黄昏时就启程回书院,早饭过后正打算收拾小行囊,却有含光院侍者来请。
这两年来,徐静书课业繁重,赵澈也不闲。
他出外频率明显增加,有时徐静书休沐回来待足两日,都未必能见着他面。若运气好碰上他不必出门时,也会唤她与赵荞、赵渭、赵淙同去含光院,尽兄长之责问问他们学业和生活琐事。
也就仅此而已。
他快要十七,袭
若早知后来是这样,过去两年里,她就不会急着长大。
她很想念她表哥。
想念当初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口嫌体正直,盘甜食就能哄得像慵懒大猫那般温软含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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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心绪进含光院,徐静书照例往书房方向去,却被平胜唤住。
不过,他对徐静书还是有点额外关切,知她不大好意思从府中多取用度,便时常让平胜送些东西到客厢交给念荷收好,等她休沐回来时带去书院用。
最初赵荞听说这事,还笑闹“大哥偏心”,待亲眼瞧见全是上好笔墨纸砚、孤本典籍、夜读时合用无烟明烛之类,便只无趣地扁扁嘴,再不提。
徐静书投桃报李,也会去含光院做些点心糖果,不过通常都是平胜代收,等赵澈回来再替她转交。
跟在侍者身后去含光院路上,徐静书忽然想起武德二年初春那盘“银蜜灯芯糕”。
细细算来,那般亲近无拘束当面“投喂”,竟是她与赵澈最后回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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