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万里着实欺人太甚,若她只是个平常人,或是三法司之外任何个府衙*员,暗中提醒秦惊蛰去钻空子打他泄愤都算人之常情,甚至可被赞句“急公好义”。
但她徐静书,是御史台官。
这就是她真正渎职之处。
敢做就要敢当,若因此被从御史台名除官籍,也是她“罪有应得”。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江盈,轻声道:“江大人,今日在当值时犯大错。其实当时是想着……”
“徐御史,请留步。”
徐静书本就磨磨蹭蹭在最后,听到江盈这声唤后,吓得立刻收回脚步,满脸心虚地转回来。
江盈认真端详她片刻,勾起唇角:“过来坐下说。”
她说得很平静,笑容也柔和,但徐静书觉得,她既能在三十出头就做到御史中丞,就绝不可能是头脑简单根筋。
她定是洞察自己在今日之事中那份不该有偏向与袒护之心。
江盈摇头打断她,云淡风轻地笑着敲敲桌面上那份今日当值记档:“从汇总记档及你们九人方才陈述事情经过来看,你在发现几位大人起冲突后就立刻赶过去,以法条规制对秦大人进行劝说,并试过自己站在秦大人跟前去拦。虽最终结果是你所有试图阻止努力都没有成功,但你做所有你能做,没有错处。”
徐静书不明白她为什不但不揭穿自己过失,甚至还在阻止自己“自首”。
江大人特意将自己单独留下,不就是因为察觉她在其中私心偏向?
她茫然惶惑地对上江盈目光。
“想不通?觉得有心偏袒你?没有这种事。阅记档、听旁证,还原你当时所有行迹,并无过失。既行迹无过失,自不会依据你当时想法去判定你对错。只能看你做什,”江盈颇有深意地笑弯眉眼,“不管照律法还是典章、规制,们身为御史台*员,
徐静书蔫巴巴垂着脑袋走回江盈桌案前落座,主动认:“江大人,今日,有渎职之嫌。”
“哦?你这是在为今日没能成功拦下秦大人而自责?”江盈温和笑道,“这不怪你。秦大人在京中可有个‘芙蓉罗刹’诨号,那是何等身手?御前护卫们都没能拦住,哪轮得上你个柔弱文官担这渎职罪名。”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徐静书看着自己官袍上小獬豸,羞惭到红脸。
御史台*员在当值时不该有好恶偏向,判断旁人对错理当只依照律法、典章对比其行径。今日姜万里那些话虽很欺负人,但若比对法律,没有哪条是说“闲聊市井丑闻有罪”。
她因不忿于姜万里含沙射影羞辱、抹黑秦大人,便在心中对其动用“私刑”认定该打,这其实违背御史台*员在任上应有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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