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换个动作,但无法言语丈夫只是不住摇头,拼命撞击榻榻米。由于被炮弹碎片击中,他面目全非,脑袋左侧只剩个小黑洞,暗示那儿曾经是耳朵。同样,左边嘴角斜划过脸颊直到眼睛下方,有条缝成条细线般疮疤。右侧太阳穴则有道丑陋伤痕直爬上头部。喉结像被挖掉般深深凹陷,鼻子和嘴巴也无法维持原状。像怪物样面容上,只有老天爷眷顾下仅存幸运——那双如孩童般清澈浑圆双眼,不耐烦地眨个不停。
“你有话要说?等等。”
她从书桌抽屉取出笔记本和铅笔,让残废歪扭嘴咬住笔后,打开本子放到他嘴畔。因为他无法说话,也没有能拿笔手脚。
“你厌烦?”
废人像街头可怜残障艺人,耗时许久,用嘴在本子上写下极难辨读假
笆外田野绵延,更衬出远处八幡神社森然面貌,夫妇俩居住双层别馆黑黝黝遗世独立。
天空闪烁着两颗星辰,此时房里肯定片漆黑。若她不帮忙,丈夫连煤油灯也没办法点。黑暗中,想必那肉块正靠坐着和式椅子,或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倒卧在榻榻米上不停地眨巴着双眼,可怜哪!想到这里,厌恶、凄凉、悲哀还有几分*荡情绪并涌现,刺激得她背脊发颤。
离屋子越来越近,看到二楼拉窗预告什似张着墨黑大口,屋内传来平常那种敲打榻榻米钝重声响。“啊,又来。”她心痛得眼皮发热。那是她不自由丈夫仰躺着,以头撞地代替般拍手叫人举动,焦急呼唤唯伴侣时子声音。
“来喽,你定饿坏吧?”
明知对方听不见,时子仍习惯性地念叨着,匆匆奔进厨房后门,爬上梯子。
六张榻榻米大小房里,摆着具空有外壳壁宠,角备有煤油灯和火柴。她宛如母亲哄婴儿般,不停喃喃自语:“让你久等,对不起”、“来,来,可是黑糊糊什都看不清,先点灯。再等下就好”,她边自言自语(因为她丈夫耳朵根本听不见)边点亮煤油灯,端到房间另头书桌旁。
书桌前摆着张新式和式椅,上头绑着个毛织友禅垫子,但上面空无物。而另侧榻榻米上卧着个看不清形貌古怪物体,外面“穿”件大岛铭仙和服。与其说那是穿,不如形容为包裹着,或拿大岛铭仙做包袱似乎更贴切——就是个如此古怪东西。那包袱边正不断敲打着地面,看着像人类频频点头,或像某种奇异自动敲击机器,咚咚,咚咚地敲打着榻榻米。敲着敲着,大包袱也因反作用力点点改变位置。
“别生这大气,是这个吗?”
时子做出吃饭手势。
“不是,那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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