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对穆康说“你好”,一个长头发的手持小号的小男孩问:“先生,你是干什么的?”
穆康:“……”
他一时语塞,心想:作曲的?好像说出来不是很合适。弹钢琴的?好像管乐团不需要钢琴。
林衍严肃地说:
“这或许是他们其中很多人走出去的唯一机会。”
“穆康,我是唯一的指挥,我一定要来。”
穆康把照片放回桌上,闷声几口把饭吃光了。他放下勺子,点点头说:“知道了,什么时候过去?”
林衍惊讶地望着穆康。
穆康泰然自若道:“去视察你的工作成果。”
指挥棒的手。
对穆康而言,这种行为罪大恶极,凌迟都不足以谢其罪。
可安娜和特雷西的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了,灿烂到让穆康不禁默默看了很久。
他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天,见到了很多人:船家、渔民、渔民的孩子、开民宿的家庭、犯罪分子,还有这个家的女主人。无论男女老少,很多人都对他笑过,却没有人笑得像安娜和特雷西这样格格不入。
世界一成不变毫无希望,两个女孩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两束火光,点燃了四周广阔无垠的黑暗。
约翰内斯家离学校不远。两人交代约翰内斯把车开到林衍住处,慢慢步行去学校,快走到时已经下课了,几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校门口焦急地左顾右盼。
一看到林衍,小朋友们一股脑都冲了过来,边跑边叫“林先生”。林衍像个孩子王似的,一瞬间就被团团围住,高大英俊帅气潇洒的穆康遭到了无情的无视。
穆康跟着被孩子们簇拥的林衍,经过在林衍手机屏保上出现过的学校主楼,主楼旁边有一栋比约翰内斯家更抽象的、一看就是临时搭起来的木头房子,里面已经坐了大大小小三四十个学生,正在热火朝天地练习,谱架椅子看起来都挺正式,声部也非常齐全。
林衍一进来,所有人都瞬间噤声。他笔挺地站在乐团前,给小成员们介绍穆康:“今天有新的老师来。”
穆康人渣味太重,小孩缘极差,头一次被这么多小朋友注视,居然觉得略尴尬,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你们好。”
穆康的狼心狗肺好不容易开了窍,竟然理解了中年人哭着说的那一句“她们像天使一样”,也领悟到中年人眼中深深的惶恐从何而来。
都是因为林衍。
如果林衍再也不愿过来,这样纯真明媚的笑容大概很快也会湮灭吧。
“基金会花了两年才同市z.府达成协议,和NGO一起把乐器送进了学校。”林衍平静地说,“安娜和特雷西是长笛首席和副首席,她俩很喜欢长笛,也很有天赋。”
“我们用两年多的时间建立起这支乐队,今年应该就可以出去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