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宁若无其事,且无害地看她:“奶奶,你生病。”
岳萍萍站在后面,严阵以待地盯着他们俩——罗晓宁状况实在不好,她想喊医生,又贪心地觉得他似乎命不久矣——要是这档口进抢救室,万出不来怎办?
他说要风,她就把他放在楼梯口,这里空气流通得好些。罗晓宁不用她扶,自己在台阶上坐下来。
冯翠英心下也觉得不妙,可又不敢在警察面前呵斥孙子,只好扮演副慈眉善目:“你怎跑这儿来,这些警察又欺负你,宁宁呀,你看你又瘦。”
罗晓宁乖顺地让她抚摸脑袋,他牵牵冯翠英衣角:“奶奶,累。”
罗晓宁现在明白她为什打他,切他生活中泡沫似谜团,都解开,过去他直想不通,也直不肯想通。
岳萍萍沉默,房灵枢试探,房正军严厉质问,撕破他胸口最后点皮肉,骨和心露出来,血也流出来,他彻底地枯萎、被榨干。
不必再问答案,他最不想面对什,什就是答案。
他原本是不配也不应该爱上这个哥哥,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挽回他肮脏身份。如果还能为他奉献点点微小付出——罗晓宁想,哥哥要做什,那他就去做什。
无论前方是谁,无论前方是哪里,无论前方是什。
汗:“叫你喊你就喊。”
继而,他又问:“爸爸不是吕叔叔吗?”
冯翠英忽然,bao怒起来:“胡说八道!”
他挨顿打。
冯翠英把他关起来,为恐吓他不再“乱说”,饭菜是要逼他跪在地上保证才有得吃。
冯翠英不肯坐在他身边,只在他旁边俯下身:“奶奶也生病啊,你叫奶奶干啥?”
罗晓宁抬起脸,他温顺而平静地望着冯翠英,倒像冯翠英脸上有朵花儿。
冯翠英被他看得阵粟粒,这个孙子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他是中元节里生鬼胎,天生双不寻常眼睛,那眼珠子上头仿佛总蒙着层水光
就如同圣经所咏唱那样:
——列国发怒,但你报应之怒临到,死人受判罚时候到。
天使不只会鼓吹纯洁礼乐,也会降下闪电、响声、雷轰、地震和大雹。
罚惩切罪恶和隐匿罪恶。
此刻冯翠英站在他面前,她从酣睡中惊醒,脸都是恼怒,她不情不愿地从病房蹭出来——乍然见罗晓宁,她微微呆。
罗晓宁不明白她为什要这样做,可是也不在乎她到底想怎做,冯翠英在门外问他:“你以后还东问西问吗?”
罗晓宁答非所问:“要哥哥。”
“滚你娘哥哥!说你以后再也不胡扯!”
罗晓宁只会说句话:“要哥哥。”
毫无疑问地,他又挨顿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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