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您尽管按您的方式随意处置,就算被您杀了,我也无怨尤。但求您放过我丈夫,婚前我对他撒了谎,要是他还为我而死……我、我觉得那样实在太叫人惶然不安了,求您饶过他吧……求您饶过他吧……”她哀求的声音不大,却充满感情。然而天花板彼端并无任何回应。当瞬间袭来的激动退去后,她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此时,她仍旧听见从天花板上传来若隐若现的滴答声,除此之外四
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吧?”
当我说到一半时,她突然警觉了起来,伸手示意我别再往下说,拉起我的手,带我到房间一角,接着,视线瞥向我们站的位置上方的天花板,做出“请您安静仔细听”的手势。
我们在该处站了约十分钟,彼此凝望,聚精会神地聆听。虽是大白天,但在偌大府邸深处的房间内,周围悄然无声,仿佛听得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您没听见钟表的滴答声吗?”过了一会儿,静子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询问。
“没有,表在哪里?”
听见我的回答,静子又沉默地专注聆听了一阵子,最后总算安心似的说:“已经听不见了。”招手带我回到原来的房间后,接着以异常急促的语气说起这件怪事——
当时,她正在客厅做针线活,女佣拿着春泥的信进来。她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那是春泥寄的。她一收到春泥的信,心情便忐忑不安了起来,若是不打开来看反而更烦躁不安,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拆开信封。当她读到祸事即将降临在丈夫身上时,便惶恐地静不下心,在房间角落里来回踱步。当她走到衣橱前停下时,头顶上方传来类似虫鸣般的细微声响。
“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耳鸣,但耐着性子仔细听了一会儿后,确定是一种金属的摩擦声。”
于是,静子总觉得那人躲在天花板上,那声音是那人身上的怀表发出来的。或许当时她离那里很近,而且房间里很安静,使得精神极度紧绷的她听见了天花板上若隐若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她原想,或许一如光线反射的原理,原本放在其他地方的钟表声在声波折射之下变得像是从天花板上传出来的一般,接下来她翻遍了房间的里里外外,就是没发现钟表。
此时,她突然想起春泥在信中提到的:“即使是现在,你正在阅读这封信的当下,作为你影子的我,依旧躲在某个角落眯起眼睛凝望着你呢!”恰巧她又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块板子微微翘起,露出一条缝隙,怎么看都像是春泥正由那个缝隙半眯着眼在仔细观察她。“平田先生,您现在正躲在那里吧!”此时,静子的情绪异常激动,仿佛陷身敌阵不顾一切的士兵般,一边簌簌落泪,一边朝天花板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