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上学用的东西,感到自己是地球上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浑蛋。我躲着她、躲着爸爸鬼鬼祟祟地扔鸡蛋扔了两年——我成什么了?我为什么不能站出来
而我心里想的是,求求你,上帝,哦求求你,上帝,让我把它们扔进垃圾箱吧。
但上帝一定是睡着了。朱莉抓住垃圾箱,翻出她宝贵的鸡蛋,马上就发现它们都好好的,连裂纹也没有。
她手里拿着鸡蛋,定定地站在那里,而我倒掉剩下的垃圾。
“你为什么要扔掉它们?”她问,可听上去完全不像平时的朱莉•贝克。那声音轻轻的,带着颤抖。
于是,我告诉她我们害怕被传染沙门氏菌,因为她家的院子实在太脏了,而且我们不想伤害她的感情。我说得好像我们是对的,她才是错的,但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浑蛋,一个假惺惺的浑蛋。
下这个盒子,所以我把它们放在垃圾的最上面,提起垃圾桶,推开房门,打算把它们一股脑倒进门外的垃圾箱。
猜猜谁像个雕塑似的站在我家门廊上?
当然是送蛋的小母鸡。
我差点把垃圾桶翻倒在门廊上。“你怎么还在这儿?”我问她。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她说,有几家邻居从她那里买鸡蛋。花钱买。
当我的脑子还在处理这个惊人的消息时,她已经迅速地心算过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了给你这些鸡蛋,我已经损失了超过一百美元?”她的眼泪汹涌而出,转身跑过街道。
我只能努力说服自己,并不是我开口向她要这些鸡蛋的——我从没说过我们想要、需要或是喜欢它们——事实上,我从来没见朱莉哭过。不管是体育课上摔断了手臂,还是在学校被别的孩子
欺负,或者被她的哥哥们戏弄。即使他们砍倒无花果树的时候她也没哭。刚才,我可以肯定她哭了,但我并没有真的看见她的眼泪。
对我来说,朱莉•贝克那么坚强,不可能掉眼泪。
“想什么?”我绝望了。我急需找到什么东西用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在她发现这堆垃圾最上面是什么之前。她把目光移开了,就像难为情似的。朱莉•贝克会觉得难为情?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管他呢。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可以把一本湿漉漉的杂志盖在盛鸡蛋的盒子上,而我抓住了这关键的机会。然后,我试图向侧院里的垃圾箱发起快攻,但她竟然上来封堵我。没错,她
走过来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我的去路,然后伸出手臂,就像在断球。
她追着我不放,堵住我。“怎么回事?”她追问道,“是摔碎了吗?”
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是的,朱莉,”我告诉她,“我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