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不仅恨周世阳,更恨杨开泰,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周世阳死去的房间门口,杨开泰是以怎样愤怒又憎恨的口吻对他说出‘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赔不了周世阳的命!’这句话。
被关在警局的这几天,他并不担心自己最终的结局,他只是在想,如果那天躺在死亡现场的不是周世阳,而是他。杨开泰是否会为了他的死表现出同样的愤怒,同样的悲伤,怀着同样的仇恨向周世阳抛以恶毒的诅咒——
他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直到刚才,杨开泰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悉心又温柔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相信,他会。
所以,他不想逃了。
几分钟后,杨开泰拿着一个饭盒提着一盒点心回来了。他轻轻关上房门,没有坐到桌子后面去,而是在桌前席地而坐,然后对覃骁招了招手:“过来坐。”
幻觉,当短暂的恍惚过去,他看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杨开泰。
“你饿吗?”
杨开泰把挡板也去掉,微微弯下腰,看着他问。
覃骁愣住了似的,怔怔的看着他,不言语。
“我同事说你一直没吃过东西,这样不行,你得多少吃一点,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覃骁想保持警惕,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似的走到他对面,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
杨开泰把装着几只包子的一次性饭盒递给他,又给他一双筷子,说:“吃一点吧。”说完又拧开一瓶饮料放在他面前。
食物的香味唤醒他沉睡已久的肠胃,他腹中像是钢铁打的五脏六腑中终于有了进食的欲望。覃骁就像是眠了一整个冬天的毒蛇,被春意绵柔唤醒浑噩的睡眠,在春暖花开时走出洞府,四处觅食。
他没有用筷子,不慌不忙不快不慢的吃着包子,时不时抬眸看一眼杨开泰。
杨开泰忘了他的存在似的,拿着一份白色封皮的文件翻看。几分钟后,余光看到覃骁把已经空的饭盒放下,于是想要站起身:“外面还有,我再给你拿一些。
说着,杨开泰返身走出拘留室,留下一扇半开的房门。
覃骁很快从怔愣中苏醒,他英俊的面孔上泛着青白,几日未经打理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黑色衬衫像是被揉烂的菜叶子,此刻他看起来像个狼狈的流浪汉。
他看着半开的房门,揉了揉手腕上被手铐磨出的血痕,心中有一种冲动。只要冲出这间禁闭室,他就能重获自由。
但是很快,跳跃在他心中旺盛的火苗熄灭了——他眼前划过杨开泰的脸,和他眼神中的悉心和温柔,那样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杨开泰眼中看到了,只存在于他们交往的那段日子中。
忽然之间,覃骁有种错觉,杨开泰待他如从前,他们之间并未增生你死我活,你争我斗,恨不得寸断肝肠,也要将对方粉身碎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