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天午后吧。”
“可以的,可以的。”
“请你替我扫一扫干净,免得搬来之后着忙。”
“可以可以,再会!”
“再会!”
“我住在路的那面的。”
一边这样的说,一边那农民指着道路西边的一间小屋给他看。他向西一看,果然在西边的高壁尽头的地方,有一间小屋在那里。他点了点头,又问说:
“你可以把园内的那间楼屋租给我住住么?”
“可是可以的,你只一个人么?”
“我只一个人。”
前面有一块草地,草地中间有几方白石,围成了一个花圈,圈子里,卧着一枝老梅。那草地的南尽头,山顶的平地正要向南斜下去的地方,有一块石碑立在那里,系记这梅林的历史的。他在碑前的草地上坐下之后,就把买来的零食拿出来吃了。
吃了之后,他兀兀的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四面并无人声,远远的树枝上时有一声两声的鸟鸣声飞来。他仰起头来看看澄清的碧空,同那皎洁的日轮,觉得四面的树枝房屋,小草飞禽,都一样的在和平的太阳光里受大自然的化育。他那昨天晚上的犯罪的记忆,正同远海的帆影一般,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这梅林的平地上和斜面上,又来又去的曲径很多。他站起来走来走去的走了一会,方晓得斜面上梅树的中间,更有一间平屋造在那里。从这一间房屋往东走去几步,有眼古井,埋在松叶堆中。他摇摇井上的唧筒看:呷呷的响了几声,却抽不起水来。他心里想:
“这园大约只有梅花开的时候开放一下,平时总没有人住的。”
想到这里,他又自言自语的说:
六
搬进了山上梅园之后,他的忧郁症(hypochondria)又变起形状来了。
他同他的北京的长兄,为了一些儿细事,竟生起龃龉来。他发了一封长长的信,寄到北京,同他的长兄绝了交。
那一封信发出之后,他呆呆的在楼前草地上想了许多时候。他自家想想看,他便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其实这一次的决裂,是发始于他的。同室操
“那你可不必搬来的。”
“这是什么缘故呢?”
“你们学校的学生,已经有几次搬来过了,大约都因为冷静不过,住不上十天就搬走的。”
“我可同别人不同,你但能租给我,我是不怕冷静的。”
“这样岂有不租的道理,你想什么时候搬来?”
“既然空在这里,我何妨去问园主人去借住借住。”
想定了主意,他就跑下山来,打算去寻园主人去。他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好遇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农夫走进园来。他对那农夫道歉之后,就问他说:
“这园是谁的,你可知道么?”
“这园是我经管的。”
“你住在什么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