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进病院之后直到那天还没有发过,但你那事件发生以前却是常发。
像这样状态,继续三天。到昨天晚上,你大约是看得难受,所以当兀兀坐在床上时候,你就对说:
“你不要急得这样,你就个人住在上海罢。你但须送上火车,与龙儿是可以回去,你可以不必同们去。想明天马上就搭午后车回浙江去。”
本来今天晚上还有处请们夫妇吃饭地方,但你因为怕昨晚答应你将你和小孩先送回家事情要变卦,所以你今天就急急要走。边只觉得对你不起,边心里不知怎又在恨你。所以当你在那里捡东西时候,眼睛里涌着两泓清泪,只是默默讲不出话来。直到送你上车之后,在车座里坐忽,等车快开,才讲句:“今天天气倒还好。”你知道意思,所以把头朝向那面车窗,好像在那里探看天气样子,许久不回过头来。唉唉,你那时若把你那水汪汪眼睛朝看看,也许会同你马上就痛哭起来,也许仍复把你留在上海,不使你个人回去。也许就硬陪你回浙江去,至少也许要陪你到杭州。但你终不回转头来,也不再说第二句话,就站起来走下车。在月台上立忽,故意不对你玻璃窗看。等车开时候,赶上几步,却对你看眼,见你眼下左颊上有条痕迹在那里发光。眼见得车去远,月台上人都跑出去,个人落得最后,慢慢走出车站来。不晓得是什原因,心里只觉得是以后不能与你再见样子,心酸极。啊啊!这不祥之语,是多讲。在外边只希望你和龙儿身体壮健,你和母亲感情融洽。是无论如何,不至投水自沉,请你安心。你到家之后千万要写信来给哩!不接到你平安到家信,什决心也不能下,是在这里等你信。
九二三年四月六日清明节午后
(原载九二三年五月日《创造》季刊第二卷第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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