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打上我的身来,我们不得已就只好将养病室的门锁上,一边差人上他家里去报信,叫他的父母出来看护他的病。
到了将晚的时候,他父亲来了,同来的是陈家的老头儿。我当夜就和他们陪朱君出去,在一家公寓里先租了一间房间住着。朱君的病愈来愈凶了,我们三个人因为想制止他的,bao行,终于一晚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晨,我一早就回学校去考试,到了午后,再上公寓里去看他的时候,知道他们已经另外租定了一间小屋,把朱君捆缚起来了。
我在学校里考试考了三天,正到考完的那一日早晨一早就接到了一个急信,说朱君已经不行了,急待我上那儿去看看他。我到了那里去一看,只见黑戚戚的一间小屋里,他同鬼也似的还被缚在一张板床上。房里的空气秽臭得不堪,在这黑臭的空气里,只听见微微的喘气声和腹泻的声音。我在门口静立了一忽,实在是耐不住了,便放高了声音,“朱君”“朱君”的叫了两声。坐在他脚后的他那老父,马上举起手来阻止我发声,朱君听了我的唤声,把头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只看见了一个枯黑的同髑髅似的头和很黑很黑的两颗眼睛。
我踏进了那间小房,审视了他一回,看见他的手脚还是绑着,头却软软的斜靠在枕头上面。脚后头坐在他父亲背后的,还有一位那朱君的媳妇,眼睛哭得红肿,呆呆的缩着头,在那里看守着将死的她的男人。
里,脸上是一种没有光泽的青灰色,额上颈项上涨满了许多青筋。他一看见我们,就露了两列雪白的牙齿,同哭也似的笑着说:
“好好,你们都来了,你们把这一个小军阀看守着,让我去拿出手枪来枪毙他。”
说着,他就把门房一推,推在我和另外两个同学的身上;我们都不防他的,被他这么一推,四个人就一块儿的跌倒在地上。他却哈哈的笑了几声,就一直的跑了进去。
我们看了他这一种行动,大家都晓得他是精神错乱了,就商量叫校役把他看守在养病室里,一边去通知学校当局,请学校里快去请医生来替他医治。
他一个人坐在养病室里不耐烦,硬要出来和校役打骂。并且指看守他的校役是小军阀,骂着说:
我向前后一看,眼泪忽儿涌了出来,走上他的枕头边上,伏下身去,轻轻
“浑蛋,像你这样的一个小小军阀,也敢强娶人家的闺女么?快拿手枪来,快拿手枪来!”
校医来看他的病,也被他打了几下,并且把校医的一副眼镜也扯下来打碎了。我站在门口,含泪的叫了几声:
“朱君!朱君!你连我都认不清了么?”
他光着眼睛。对我看了一忽,就又哈哈哈哈的笑着说:
“你这小王八,你是来骗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