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非常有趣而详尽,使我觉得仿佛是在读一部活的桦候脱的《赛儿鹏自然史》(G.White'sNaturalHistoryandAntiquitiesofSelborne)。而桦候脱的书,却决没有叙述得她那么朴质自然而富于刺激,因为听听她那种舒徐清澈的语气,看看她那一双天生成像饱使过耐吻胭脂棒般的红唇,更加上以她所特有的那一脸微笑,在知识分子之外还不得不添一种情的成分上去,于书的趣味之上更要兼一层人的风韵在里头。我们慢慢的谈着天,走着路,不上一个钟头的光景,我竟恍恍惚惚,像又回复了青春时代似的完全为她迷倒了。
她的身体,也真发育得太完全,穿的虽是一件乡下裁缝做的不大合式的大绸夹袍,但在我的前面一步一步的走去,非但她的肥突的后部,紧密的腰部,和斜圆的胫部的曲线,看得要簇生异想,就是她的两只圆而且软的肩膊,多看一歇,也要使我贪鄙起来。立在她的前面和她讲话哩,则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那一个隆正的尖鼻,那一张红白相间的椭圆嫩脸,和因走路走得气急,一呼一吸涨落得特别快的那个高突的胸脯,又要使我恼杀。还有她那一头不曾剪去的黑发哩,梳的虽然是一个自在的懒髻,但一映到了她那个圆而且白的额上,和短而且腴的颈际,看起来,又格外的动人。总之,我在昨天晚上,不曾在她身上发见的康健和自然的美点,今天因这一回的游山,完全被我观察到了。此外我又在她的谈话之中,证实了翁则生也和我曾经讲到过的她的生性的活泼与天真。譬如我问她今年几岁了?她说,二十八岁。我说这真看不出,我起初还以为你只有二十三四岁,她说,女人不生产是不大会老的。我又问她,对于则生这一回的结婚,你有点什么感触?她说,另外也没有什么,不过以后长住在娘家,似乎有点对不起大哥和大嫂。像这一类的纯粹真率的谈话,我另外还听取了许多许多,她的朴素的天性,真真如翁则生之所说,是一个永久的小孩子的天性。
爬上了龙井狮子峰下的一处平坦的山顶,我于听了一段她所讲的如何栽培茶叶,如何摘取焙烘,与那时候的山家生活的如何紧张而有趣的故事之后,便在路旁的一块大岩石上坐下了。遥对着在晴天下太阳光里躺着的杭州城市,和近水遥山,我的双眼只凝视着苍空的一角,有半晌不曾说话。一边在我的脑里,却只在回想着德国的一位名延生(Jenson)的作家所著的一部小说《野紫薇爱立喀》(DieBrauneErika)。这小说后来又有一位英国的作家哈特生(Hodson)摹仿了,写了一部《绿阴》(GreenMan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