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却看到抚琴之人抬头望他眼,阴郁眼睛像深不见底湖,无人能探知湖底,他却好像窥到什,闪着微光。
“可是真觉得很好听啊!”周予安偏着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喝醉,竟听神游天外,只觉颗心如白鹿撞在冬雪里梅树上,砰声,分不清落下是梅还是雪,纷纷扬扬,清香满天。
有人听不下去,大声骂道:“这哪里是吹喇叭,明明是弹棉花!”
“太无聊,听都快睡着。”有个女生翻个白眼。
辱骂哄笑压过琴声,甚至还有人发酒疯扔把烤串过去,油腻腻落在琴旁,却丝毫没有干扰抚琴人。
吴昊宇嘴角挂着讥笑,手按住周予安肩头,问道:“周予安,你说说这人弹怎样?”
到有人说:“来来。”
他向花园大门看去,个穿着白衬衫瘦高少年走进来,颀长身后背着黑色琴盒,在众人嬉笑声中抬眼望向这边,双眼黑沉沉,清峻眉宇间掩藏着几分阴郁。
周予安呆在那儿,都没听清那些人在笑什。
“A班尖子生,弹个《吹喇叭》听听,打赏少不你。”有个男生吹声口哨,引得片哄笑,几个女生纷纷红脸。
周予安不知道《吹喇叭》是什曲子,他只是看着那人不为所动取下琴,在灿烂缤纷蔷薇花架前席地而坐,尾蕉叶琴枕于膝上,然后抬眼望向人群中心吴昊宇,神色淡漠问道:“想听什?”
如果周予安是清醒,他定会察觉吴昊宇这般问用意,但他当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超好听!”
吴昊宇手陡然用力,周予安吃痛哼声,皱皱鼻子看向吴昊宇,不明所以。
“周予安,你在说反话呢吧?”有人见状笑哈哈问道。
吴昊宇也转头盯着他,大有不说是就打人态势。
在烧烤肉焦味与滚烫炭火气息中,他声音格外低沉清冽,仿佛他并非身于此,而在渺渺远山与流云之间。
吴昊宇显然体会不到这般意境,他叉开腿坐在琴前,用锃亮皮鞋尖踢下琴身,哼笑道:“就弹他们说,弹完领赏。”说完掏出叠钞票捏在手里,在抚琴人眼前晃晃。
说罢又是阵哄笑,公子哥们纷纷看好戏,喝酒喝酒,吃肉吃肉,酒池肉林里围着方古琴,场面说不出滑稽。
周予安有些紧张,这人好像被为难,他刚想劝吴昊宇,就听到琴声乍起,自花团锦簇前穿过燥热油烟,杳杳而来,如雪落湖心,风过松林,裹挟着沁人水汽。
他看过去,抚琴人微低着头,背却挺笔直,像是丛青葱翠竹,低垂眉目如泼墨山水,傲然琴声在高挺鼻梁上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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