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跑上楼梯。上楼的这段路上,我思索着自己可能遭遇的状况。如果运气够好,来帮我开门的是女佣,那么我就能轻易闯关。假如不幸碰到贝亚的父亲,他恐怕会跟我耗上好几个小时不肯开门。我想,住在这种大楼公寓里,他应该不至于随身带着手枪吧,至少早餐前没这个必要。敲门之前,我站在门口,先让呼吸平顺下来,苦思应对措辞,可惜一直想不出来。算了,反正都无所谓了。我抓着门上的碰锁,用力敲了三下。大约过了十五秒,我再重复同样的动作,额头直冒冷汗,心跳加速。大门打开时,我的手还抓着碰锁。
“你来做什么?”
我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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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完努丽亚·蒙佛特的手札,天边已露出曙光。那是我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在胡利安失落的脚步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足迹,再也无法回头。我站了起来,内心充满焦虑,在房里来回踱步,仿佛囚禁在笼里的动物。我心中原有的质疑、顾忌和恐惧,如今看来都是庸人自扰。疲惫、后悔与害怕已经完全征服了我,然而,我觉得自己一刻都无法留在房里,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套上大衣,把那沓手稿折起来塞进暗袋,然后直奔楼下。出了大门才发现,天空已经开始飘雪,漫天都是缓缓飘下的晶莹泪珠,落在我的鼻尖,在我的气息中消失。我跑向加泰罗尼亚广场。广场上几乎渺无人烟,只有正中央伫立着一个老人的身影,或者是个逃脱的天使?他满头华发,身穿厚重的灰色大衣。这位黎明之王,只见他仰望着天空,戴着手套的双手在空中挥呀挥的,却抓不到雪花。我从他身旁走过时,他看看我,神色凝重地微笑着,仿佛一眼就能读出我的心思。他有一双明亮如黄金的眼眸,就像喷泉池底闪闪发亮的钱币。
“祝您幸运!”我似乎听见他这样对我说。
我试着去紧抓住这个祝福,然后加快脚步,心里不断地祈求,希望为时不会太晚,也希望贝亚,我今生的挚爱贝亚,依然还在等着我。
我一路喘个不停,抵达阿吉拉尔家那栋公寓时,喉咙刺痛得像是冻伤似的。雪花开始在地面上结冰了。我很幸运,碰到大楼管理员萨图诺·莫耶达先生正站在大门口,贝亚曾告诉我,他是不为人知的超现实诗人呢!萨图诺先生站在屋外欣赏雪景,手拿扫帚,脖子至少缠了三条围巾,脚上则穿着军靴。
“这都是上帝的头皮屑啊!”他自创诗句,赞叹眼前飘雪的冬景。
“我要到阿吉拉尔家。”我说道。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是众所皆知的道理,不过,年轻人,您这么早就来找人,恐怕连上帝都很为难呢!”
“事情紧急,他们都在等我。”
“愿上帝赦免你的罪过!”他这样祝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