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方形的红胡子。据我所知,他丧偶后未续弦,没有子女。每隔几年回英国一次去看看一座日晷和几株橡树(这是我根据他给我们看的几帧照片判断出来的)。我的父亲同他密切了(这个动词用得过分夸张)英国式的友谊,开始时互不信任,很快就达到了无须言语交流就心照不宣的程度。他们常常互赠书报,默默地下棋……我记得他在旅馆走廊里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数学书,有时凝视着色彩变幻不定的天空。一天下午,我们谈论十二进制计数法(这个方法把十二写作十)。阿什说他正在把十二进制的什么表转换为六十进制(这个方法把六十写作十),又说这项工作是南里奥格兰德的一个挪威人委托他做的。我们相识八年,他从没有提起他在南里奥格兰德待过……我们谈论田园生活、枪手、高乔一词的巴西词源(某些上了年纪的乌拉圭人仍把高乔念成高乌乔),恕我直言,我们再也不谈十二进制的功能了。一九三七年九月(我们不在旅馆),赫伯特·阿什因动脉瘤破裂去世。前几天,他收到巴西寄来的一个挂号邮件,是一本大八开的书。阿什把它留在酒吧里,几个月后我发现了。我随便翻翻,感到一阵轻微的昏眩,这里不细说了,因为现在讲的不是我的感受,而是乌克巴尔、特隆和奥比斯·特蒂乌斯的故事。据说在一个千夜之夜的伊斯兰夜晚,天堂的秘密的门洞开,水罐里的水比平时甘甜;如果那些门打开了,我就不会有那天下午的感受。那本大八开的书是英文,有一千零一页。黄色的皮书脊和外封上都印有这些奇怪的字样:特隆第一百科全书。第十一卷。Hlaer-Jangr。没有出版日期和地点。首页和覆盖彩色插图的一张薄页纸上盖了一个椭圆形的图章,图章上有奥比斯·特蒂乌斯几个字。两年前,我在一部盗版百科全书的其中一卷里发现了一个虚假国家的简短介绍,今天偶然找到了一些更珍贵、更艰巨的材料。我现在掌握的是一个陌生星球整个历史庞大而有条不紊的片段,包括它的建筑和纸牌游戏,令人生畏的神话和语言的音调,帝王和海洋,矿物和飞鸟游鱼,代数学和火焰,神学和玄学的论争。这一切都条分缕析、相互关联,没有明显的说教企图或者讽刺意味。
我所说的“第十一卷”提到后面和前面的几卷。内斯托·伊巴拉在《新法兰西评论》发表的一篇文章里言之凿凿地否认那些卷册的存在;埃斯基耶尔·马丁内斯·埃斯特拉达和德里厄·拉罗歇尔驳斥了这一怀疑,也许有相当的说服力。事实是到目前为止,所有调查一无所获。我们查遍了美洲和欧洲的图书馆,都白费气力。这种侦探性质的、意义不大的工作使阿方索·雷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