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亚当;魔法师花了那么多夜晚塑造出来的梦中的亚当,同那个泥土捏的亚当一样笨拙、粗糙、原始。一天下午,那人一怒之下几乎毁了整个工程,但随即又后悔了。(其实毁了更好。)他求遍了地上和河里的神灵,便匍匐在那个也许是虎也许是马的塑像脚下,祈求毫无把握的帮助。那天黄昏,他梦见了塑像,梦见它有了生气,在颤动:不是虎和马的、难以形容的杂种,而兼有那两种动物的性质,同时又是一头公牛、一朵玫瑰、一场,bao风雨。那个多重性的神祇告诉他,它在尘世的名字是“火”,曾在那座环形的庙宇(以及别的相似的庙宇)里接受人们的供奉和膜拜,它使他梦见的幻影奇妙地有了生气,以至于所有的生物,除了“火”本身和那做梦的人之外,都认为它是有血有肉的人。它命令他一旦教了那人种种仪式之后,就把他派往河下游有金字塔遗迹的倾圮的庙宇,让人顶礼膜拜。在那做梦的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魔法师执行了命令。他花了一段时间(结果有两年之久)向那少年披露宇宙的奥秘和拜火的仪式。他打心底里不愿和少年分手。他借口教学方面的需要,每天延长用于做梦的时间。同时他重新塑造了那个或许还有缺陷的少年。有时他不安地感到那一切已经发生……总的说来,他的日子过得很幸福;他一闭上眼睛就想:现在我要和我的儿子在一起了。偶尔也想:我创造的儿子在等我,我如不去,他就活不成。
他使那少年逐渐熟悉现实。有一次,他命令少年把一面旗子插到远处山顶上。第二天,旗子果然在山顶飘扬起来。他做了其他类似的实验,一次比一次更为大胆。他有点伤心地感到,他的儿子快要诞生了——也许等不及了。那晚,他第一次吻了少年,派他穿过荆棘丛生的森林和沼泽到河下游另一座荒废的庙宇去。此前(为了永远不让他知道他是个幻影,而让他以为自己是同别人一模一样的人),他让少年彻底忘掉这些年的学习。
他的胜利和宁静充满了腻烦。每天晨昏,他跪在那座石像前面,也许在想象中看到他那不现实的儿子,在河下游别的里举行同样的仪式;夜里他不做梦了,即使做梦,也像普通人那样。他隐约感到宇宙的声息和形状:那个不在眼前的儿子从他逐渐衰退的灵魂汲取营养。他生活的目的已经实现,一直处于某种狂喜之中。过了一段时期(某些叙说故事的人计算这段时期时以年为单位,另一些人则以五年为单位),两个划船的人半夜里叫醒了他: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听到他们说,北方一个庙宇里有个会魔法的人,踩在火上不会被火烧伤。魔法师突然想起神祇的话,他想起世上万物唯有火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