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不论是家庭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对于我们这一家人来说,都是可憎的,污蔑性的。我们在一起相处因为在原则上非活过这一生并为之深感耻辱不可。我们共同的历史实质上就是这样的,也就是这个虔诚的人物——这个被社会谋害致死的——我们的母亲的三个孩子的共同历史的内涵。我们正是站在社会一边将我们的母亲推向绝境。正因为人们这样对待我们的母亲,她又是这么好,这么一心信任人,所以我们憎恨生活,也憎恨我们自己。
自从母亲陷入绝境,我们将会变成怎样的人,她也无从预料,这里我主要指那两个男孩,她的那两个儿子。如果她能够预见这一切,对于她的故事竟发展到这般地步,她怎么会闭口不说呢?怎么会听任她的面孔、眼睛、声音在那里谎话连篇?她的爱又将如何?她也可能就死了。z.sha吧。把这个无法生活的共同关系打散吧。让大的一个和两个小的孩子彻底分开。她没有这样做。她是很不谨慎的,她真没有道理,真不负责任。她是这样。她活下来了。我们三个孩子都爱着她,还不止是爱。正因为这样,她过去、现在都不能保持沉默,躲躲藏藏,说谎骗人,尽管我们三个人没有共同之处,但是我们爱她,这是相同的。
说来话长。已经七年了。这是在我们十岁的时候开始的。后来,我们十二岁了,十三岁了,十四岁,十五岁。再下去,十六岁,十七岁。
前后整整持续了七年。后来,到了最后,是不抱希望了。希望只好放弃。围海造堤的打算,也只好放弃。在平屋前廊的阴影之下,我们空空张望暹罗山,在阳光照耀下,山脉莽莽苍苍,几乎是暗黑色的。母亲终于平静下来,像是被封闭起来一般。我们作为孩子,是无比英勇的,但毫无希望可言。
我的小哥哥死于1942年12月日本占领时期。我在1931年第二次会考通过后离开西贡。十年之中,他只给我写过一封信。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信写得很得体,誊清过的,没有错字,按书法字体写的。他告诉我他们很好,学业顺利,是一封写得满满的两页长信。我还认得出他小时候写的那种字体。他还告诉我他有一处公寓房子,一辆汽车,他还讲了车子是什么牌子的。他说他又打网球了。他很好,一切都好。他说他抱吻我,因为他爱我,深深地爱我。他没有谈到战争,也没有提到我们的大哥。
我经常讲到我这两个哥哥。总是把他们合在一起谈,因为我们的母亲是把他们合在一起讲的。我说我的两个哥哥,她在外面也是这样说的,她说:我的两个儿子。她总是以一种伤人的口气讲她两个儿子如何强悍有力。在外面她不讲详情,她不说大儿子比二儿子更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