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施有问题,晚上经常冻得康奈尔能在黑暗中看见自己呼出的气。但好在尼尔人还不错。他是贝尔法斯特人,也觉得圣三一的人很怪,这让康奈尔很安心。康奈尔和尼尔的朋友已经混得半熟,也认识了自己绝大部分同学,但还没和谁好好说过话。
在卡里克里,康奈尔的内向似乎从没妨碍他和人们相处,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不需要自我介绍,或向别人展示他的性格。说起来,他的性格更像是他的身外之物,由别人的观点所左右,并非由他自己创造或生产。如今,他觉得自己是隐形的,没有存在感,没人听说过他。尽管他的外貌没有发生变化,他主观上觉得自己比以前难看了。他对自己的穿着也更敏感。他班上的男生都穿着一样的油蜡猎装夹克和梅红色休闲裤,康奈尔倒不是说对别人穿什么有意见,他只是觉得自己要是穿成那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同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衣服又便宜又土。他只有一双很旧的阿迪达斯训练鞋,他穿着它到处走,甚至穿它去健身房。
他如今周末还是会回家,因为他周六下午和周日早上在加油站打工。大部分人都不在镇上,要么在上学,要么在上班。卡伦和她的姐姐住在卡斯尔巴,康奈尔自高考结束后就再没见过她。罗布和埃里克都在戈尔韦学商科,好像从来都不在。有的周末,康奈尔连一个老同学都见不着。他傍晚坐在家里,和他母亲一起看电视。你一个人住是什么感觉?他上周问她。她微笑着说,哦,好得不得了。没人把毛巾扔沙发上,水槽里没有脏盘子,好极了。他点点头,没笑。她开玩笑地推了他一把。你想要我说什么?她说,我每天晚上哭着睡着?他翻了翻白眼。当然不是了,他嘟囔道。她说他搬走是件好事,她替他高兴。搬出去有什么好的?他说,你一辈子都住在这儿,你不也挺好。她直愣愣地盯着他,说,哦,所以你计划把我埋在这儿了,是不是?老天,我才三十五岁。他忍住没笑,虽然他确实觉得这很好笑。我明天就可以搬走,劳您费心了,她说,这样我就不用每个周末都看你那张苦脸了。他实在忍不住了,还是笑出声来。
加雷斯说了什么,康奈尔没听清。房间里一对很小的音响正在大声放《王者之声》(1)。康奈尔朝加雷斯凑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我女朋友,你该见见她,加雷斯说,我来介绍你们认识。
康奈尔很高兴暂时可以不用说话,便跟着加雷斯走出主门,来到进门的楼梯上。大楼正对网球场,晚上锁着,看上去空空荡荡,有点瘆人又有点酷,在街灯下泛红。有几个人在几层台阶下面边抽烟边聊天。
嗨,玛丽安,加雷斯说。
她抬头看他,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