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从来都不丑。
她把水壶放下来。她感到自己对他拥有某种力量,一种危险的力量。
你还觉得我很美吗?她问。
他看向她,大概知道她在做什么,他看向他的双手,似乎在提醒自己站在屋里有多高。
你心情很好啊,他说,派对肯定很成功吧。
为什么他还是我男朋友?
对啊,康奈尔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还在跟他交往。
玛丽安哼了一声。我猜你想喝点茶?她问。他点点头。他把右手放进兜里。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手指感觉到它潮湿的外壳。康奈尔靠着厨房料理台站着,嘴还是肿的,但血迹差不多都洗掉了,他的脸看上去帅得要命。
你完全可以换个男朋友,你知道吗,他说,我是说,经常有男人爱上你,据我所知。
别说了。
在他身旁,哪怕浑身带血,仍然散发出健康与魅力。
我估计马上就要走了,杰米说。
好,明天见,玛丽安说。
杰米震惊地看着她,她想问他“干吗”,但咽下了这个冲动。她微微一笑。她不是长得最好看的人,远远谈不上。在有些照片里,她看起来不仅非常普通,甚至丑得很艳俗,像有害的野兽一般,对着相机露出她参差不齐的牙齿。她愧疚地捏了捏杰米的手腕,像在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对杰米表示,康奈尔受伤了,很遗憾,她不得不照顾他;对康奈尔表示,她根本不想碰杰米。
好吧,杰米说,那就晚安吧。
她没有答话。去你妈的,她想,不过并非发自真心。她用勺子把茶包扔到水槽里,倒入牛奶,然后把牛奶放回冰箱,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个人在不耐烦地照顾自己喝醉的朋友。
我宁愿你跟其他任何人
你是那种大家要么爱,要么恨的人。
水壶的开关弹了起来,她把它从底座上提起来,给其中一个杯子添上水,然后给另外一个也斟上。
好吧,你不恨我?她说。
一开始他什么也没说。然后他说:对,某种程度上,我对你已经免疫了,因为我上中学时就认识你。
那会儿我又丑又衰,玛丽安说。
他亲了亲她的侧脸,然后去拿他的外套。大家感谢了玛丽安的款待。他们把杯子放在沥水板上或水槽里。然后前门关上了,只剩下她和康奈尔。她感觉肩部肌肉松弛下来,仿佛他们的独处有催眠的功效。她把水壶灌满,从柜子上拿下杯子,然后把更多的脏杯子放进水槽里,把烟灰碟清空。
他还是你男朋友吧?康奈尔问。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她从盒子里拿出两袋茶包,把它们塞进茶杯里,等水烧开。她喜欢跟他这样独处。这让她的生活突然间显得易于掌控。
对,他还是,她说。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