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跟她聊你的感受吗?伊冯娜说。
嗯,她给了我很多精神上的支持。她……嗯,很难跟一个不认识她的人形容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非常聪明,比我聪明得多,但我觉得我们的世界观很像。当然了,我们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生活,所以她不在身边感觉有点不一样。
听上去没有她对你来说有点艰难。
我没有遇到那么多我真的合得来的人,他说,你知道吗,这对我来说很难。
你觉得这是个新问题,还是老问题?
说。最终,她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两周后他们就分手了。彼时康奈尔已经疲倦、痛苦得甚至无法作出任何反应。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突然不由自主地哭、惊恐发作,但这些事似乎来自外界,并非发自他体内。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感觉。他就像一个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东西,外面化得到处都是,里面还冻得结结实实。不知为何他比从前更爱表达情绪了,但同时他能感受到的东西却越来越少,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
伊冯娜慢慢地点点头,嘴摆出同情的样子。你觉得自己在都柏林交到朋友了吗?她问,你和谁比较亲近,可以跟他讲述你现在的感受?
我的朋友尼尔吧。是他告诉我有这个。
学院的心理咨询?
对,康奈尔说。
我觉得是老问题。要我说,上中学时我就偶尔会感到孤独。但大家都很喜欢我。在这里我觉得大家没那么喜欢我。
他顿了一下,伊冯娜似乎看出他的犹豫,没有打断他。
比如说罗布,我去世的那个朋友,他说,我跟
哦,那很好。他在关心你。尼尔。他也是圣三一的学生。
康奈尔咳了一下,想赶走喉咙里干涩的感觉,说:没错。我还有个走得挺近的朋友,但她今年参加伊拉斯谟计划(3)去了。
大学朋友?
我们是中学同学,但她现在也在圣三一。她认识罗布,我们去世的那个朋友。但她今年不在这里,我刚才说了。
他看见伊冯娜把玛丽安的名字写在记事本上,大写的首字母“M”两个角写得又尖又高。他最近几乎每晚都和玛丽安在Skype上聊天,有时是吃过晚饭后,有时更晚些,等她晚上从外面回来后。他们从不谈在意大利发生的事。他很庆幸她从没提起它。聊天时视频质量很高,但有时音画不同步,这让他感觉玛丽安是一部影片,一件用来观赏的事物。她出国后大学里开始传出关于她的流言。康奈尔不确定她对此是否知情,比如杰米那帮人在说什么。康奈尔跟那些人甚至都算不上朋友,但连他都有所耳闻。一次派对上,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跟他说玛丽安有奇怪的癖好,网上有她的照片。康奈尔不知道照片的事是不是真的。他在网上搜过她的名字,但什么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