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用,她说。
浴室的灯是蓝色的,干净而简陋。她拉开淋浴间门,拧开把手,等水变烫。在此期间她迅速地刷了牙,精准地把白色牙膏沫吐进排水口,把颈后绾的发髻松下来。然后她脱掉睡裙,把它挂在浴室门背后。
回溯到十一月。校文学杂志新上任的编辑辞职后,康奈尔主动请缨,在杂志社找到新人选之前担任编辑。几个月后,没有别的人选出现,康奈尔还是一个人在编杂志。昨晚是杂志的新刊发布会,萨迪·达西—奥谢带来了一大碗亮粉色的伏特加潘趣酒,上面漂了几片水果。萨迪喜欢出席这些活动,然后捏着康奈尔的胳膊跟他私下探讨他的“事业”。昨晚他潘趣酒喝多了,想起身时竟然跌倒了。玛丽安觉得这多少算萨迪的错,虽然从另一方面来看,她难以否认这还是得怪康奈尔自己。后来,玛丽安把他送回家,安置他上床后,他管她要水喝,结果把水洒到身上和被子上,然后彻底睡死过去。
去年夏天她第一次读了康奈尔写的小说。她坐在那儿读他的故事——他没有订书机,就把打印稿左上角折了过来——对他这个人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某种程度上,她觉得自己离他很近,仿佛在见证他最私密的想法,但同时她也觉得他朝她背过身去,专注于他自己的某项复杂的任务,一项她永远无法参与的任务。当然了,萨迪也永远无法参与那项任务,但至少她也写东西,也有她自己不为人知的想象生活。玛丽安的人生完全发生在真实世界里,里面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她想起康奈尔说:人都比自己想的要容易了解得多。即便如此,他拥有一样她没有的东西,一种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内心生活。
她以前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爱她。他会在床上充满爱意地说:你现在要完全照我说的去做,是不是?他知道怎么给她她想要的东西,怎么让她变得坦诚、脆弱、无力,甚至有时让她哭泣。他知道他不需要伤害她:他可以让她自愿屈服,无须诉诸,bao力。这一切似乎发生在她的人格深处。但这对他而言在哪个层面发生?这对他而言是否只是一个游戏,或对她的
你说得准的,他说,你喜欢认为人都是神秘的,但我真没那么神秘。
她琢磨着这句话,与此同时他把咖啡一饮而尽。
我觉得大概每个人都是神秘的,她说,我是说,你永远没法真正了解一个人什么的。
好吧。你真这么觉得吗?
大家都这么说。
你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地方呢?他问。
玛丽安微微一笑,打了个哈欠,举起手耸了耸肩。
人都比他自己想的要容易了解得多,他补充道。
我能先洗澡吗?还是说你想先洗?
没事,你去吧。我能用你电脑查一下邮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