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后方能立案,之后她走遍家附近的每条街道打听寻找。教授在郊区的会议宾馆接到妻子说儿子失踪了的电话,这一切发生时他在急匆匆赶回家的路上,奇妙的是,当晚他到家后十几分钟,儿子便回来了。
教授见证了儿子的归来。那是晚上九点多,他刚到家,妻子回来取儿子的一寸照,准备再一次去派出所强硬地要求警察留心照片上的男童。看见儿子身上带着煤灰站在门口时,妻子脸上就有这种惊异的类似于绝望的失望。
我跟同学去了一个废弃工地玩儿,儿子低声说,怕妈妈说我,不敢回来了。
儿子走上来,要靠近她,她抓住又放开他的手,坐下,再站起来。他以为她要扇儿子一巴掌。但没有,她扭过头走去厨房。很快传来水壶烧开的声音。她神思恍惚拎着热水壶到阳台上浇花。
我太饿了,爸爸,儿子说。
他当时以为她是过于疲累和焦急,是责怪孩子,是高度紧张连续几个小时后精力不济。现在他意识到,她可能以为孩子已经真的走失或被拐卖,儿子再次出现令她失望,或者正是儿子的再次出现让她幻想儿子若是丢失就好了。
不过当晚她很快就给儿子换上干净衣服、煮粥、热牛奶,又开始模仿一名像样的母亲,就像她在刚结婚的那些年中模仿一名像样的妻子,重视家庭和家务、管教个人卫生和头皮屑、学打毛衣、捉*、关心丈夫的去向。那时世界上似乎并不存在其他的范本,没有谁敢于说出自己对不忠毫不在乎,而有多少女人为了不显得愚蠢轻信、为了不软弱,不得不去管理,控制,对峙,演出戏剧性的鱼死网破,把生活过成唯一一种正确的戏剧。三十岁以来,她一直想离开家庭,离开他。方式是等待他离开。大概他总会想要彻底离开家庭的,遇到某个不可抗拒的女人,爱上谁或被谁缠住,执着地想走,或不得不走,或者犯一个可怕的不可原谅的错误,让她可以轻松地说服其他人这种日子她没法再过下去。这种笃信是她能忍受他的原因。到后来,是否离婚不再重要,她送走儿子,生机勃勃。
英勇的女人走上她自己的道路,饲养他像饲养房客,教养再送走儿子像偿付历史债务。教授想起他一切风流韵事的开端,理疗师当时毫不费力地便让他了解到生活还能有多少秘境和层次,成为他心目中真正性爱的开始。她和他谈话时往往也在剪纸,而从最初给他做理疗时到后来在旅馆的床上时,她总同时在看调成静音的电视。她的兴趣在其他地方。原来他始终迷恋这种女人,笃定、残忍、决绝,以男人通常会忽略的方式自由着,以放弃的方式在家庭之中独身。男人多么盲目,男人以为自由意味着跳水、狂奔、种种表演性的大张旗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