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平行时空。
数学家说,但数学逻辑本身也是对更纯粹的世界的发现,有其客观性。
W说,比专横更可怕的是在专横中识别出美妙和神奇。你把数学——把专横当作神学。
数学家笑了,说,你这个自由主义者。
另一件关乎选择的事不是数学家本人的经历,是别人的故事。他说他有两个熟人也离开了数学界,算不上朋友,多年来没有再见面。与他们不同,他自己是向前看的实用主义者,在决定进公司工作的同时就知道不会再回头,即便他同时认为数学是他最大的爱好,并且在做出选择时远非心甘情愿。他总强调,如果当年能找到教职,他就不会转行,他是不得已。当年他已经逐渐认为自己缺乏数学方面的天才,但只要再得到多一点支持,比如有教职摆在面前,他就能够接受自己的局限,继续半生以来的轨道,逃避自己已经认识到的不足。而命运——他说“形势”——不容他回避,非要他正面看到自己的不够格。
那两个熟人没有像他那样下坠进入金融业。一个在家炒股,另一个算力强劲,担任美国东南部德扑俱乐部的主席,比赛奖金足以养活自己在家做数学。两个人的理由和生活方式,至少在他们刚刚离开学界,他还能听闻其消息的那几年,按数学家的猜测,应该是类似的:既没有放弃理想,又做了良好的修订,改善了家人的生活。人减少生存压力之后,不是一切都会好一些吗?这难道不是和转行上班一样能够保障生活,同时又比上班更多保全了自由,不需要听命于谁,也就保全了数学的可能性?因此数学家认为那是幻想。要自由,还不如去送比萨饼,不占用精力,你可以赚一点钱,同时思考。他用英文说,It'sokaytodosomethingyoudon'tquitecareabout,人可以去做自己不在乎的事,就像去健身。送比萨饼和健身一样是放松的方式,而炒股和德扑比赛后,你会累,身心俱疲,你需要再去嫖妓或者健身让自己放松下来。之后就没有数学了。
他在转行时也感到恐惧。并非害怕穷,而是怕如果继续在学界滞留,未来失败后不得不照旧去华尔街工作。倘若那样,不如早去。他怕的始终是数学不行。别人认为他过得不错,但他却认为自己是选择了容易一些的道路,索性放弃了和有才能的人继续竞争下去的压力,从决定转行那一刻开始,就完全是失败者。
数学家喜欢用英语思考,即便如今回到国内生活,创立了自己的基金、几乎只和同胞打交道之后。他说用外语做决定能减少情绪化,最大化效益。我对此很怀疑,我觉得他恐怕本来也没有太多情绪可言,他的情感可能是“T群”“T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