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何曾偏袒过,偏袒过们!”犼披头散发地咆哮起来,个错身,她坚若金石身躯,已然裂开道巨大灰白伤口,“你不爱们,还偏要将们毁灭,你是何其残忍,何其残忍……”
刘扶光不曾言语,他喘着气,眼眶漫红。
“冤孽迭代,何时才能休止?”他低声问,“你已经杀尽城人,数十万之巨,难道还不能稍稍填补你怨恨吗?”
犼淌着血般泪,怒吼道:“过去憎恨和痛苦,是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你难道不懂?被卖作婊子时候,你在哪里?被人像块死肉样轮着肏时候,你在哪里?怀又流,流再怀,肠子肚子都快脱出去时候,你在哪里?长满身疮疤,像瘤子样疮疤,被人活活打死时候,你又在哪里?!呼唤过你,说老天爷,给点悲悯,求你可怜可怜罢!老天给只有更狠毒打,更恨厄运!”
血犼獠牙呲出,绝丽艳美皮囊,尽裂作凶煞面貌。
发现异样,但那些人聪明点,便自己拖家带口地跑;不聪明,还想告诉他人,或者请修道者来讨个公道,自然落个死无全尸结局。
当刘扶光和晏欢打探出原委,他后背都惊出冷汗。
这座城已经成僵尸巢穴,更不用说最开始那只游尸。这多年已过,她安居老巢,几乎吞吃半城人精血,刘扶光闻见满城火烧火燎气息,就知道她早已化成犼。
什是犼?
“佛所骑之狮、象,人所知也;佛所骑之犼,人所不知,犼乃僵尸所变”——佛陀坐骑,能与龙相斗,就是犼。
望着她,刘扶光居然慢慢放下剑。
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说他心慈手软也罢,如何再能下手呢?看着那样双流着血泪眼睛,那样双曾经清澈,如今却狰狞如丹砂眼睛……他怀着决心拔剑,如今剑尖垂下,剑光委地,便如淌着线痛苦泪。
血犼蓦然愣住。
她看到那把垂下去宝剑,也看到对方眼中泪水。
……那实在是沉重
这尊大佛在这儿立着,金翠虚竟也头都不回地跑过来!
刘扶光命令晏欢,让他在金翠虚饭菜里放鵸鵌肉,吃下去之后,能够睡眠安神,不受日照,便不会醒来。
然后,他径直走向那条已经矗立在都城最高点花街,利落地卸下伪装,旋即拍剑而起!
至善清光,犹如另轮升起太阳,照得满城魂灵呆呆散去,僵尸俱化本相,尖叫着四散溃逃。血犼嚎叫着奔出,与他交错而击刹那,她已经感到那股无可抵抗、无可比拟天意,如高山仰止,不得攀登。
他是为她而来……但却不是为救赎她,他是为杀她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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