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又怎样?
兼竹朝着怀妄抬眼笑,此间月下,酒色媚人。他眼底翻滚着浓稠情、沉浮欲,像要揉进他眼尾绯红,淌入这月色。
暧昧得惊心动魄。
怀妄看着他,鼻尖萦绕酒气突然变得浓烈而辛辣。
须臾之间像是恒久。兼
大概是被白光晃得脑中空荡,先前酒气在五脏六腑间蒸发,他心口砰砰直跳,亢奋汹涌情绪瞬间翻腾上来。
他朝怀妄走过去。
夜风徐徐,醉人酒气弥散在清冷空气里。
怀妄早早便知晓兼竹回来,只是直没管他。这会儿闻到酒气,他皱皱眉转过身。
两人之间已相距不过两三步。
“说是去透风,怎就没回来?”
嗒。酒杯搁在桌上,兼竹在少年疑惑眼神中起身道别,“天色不早,多谢款待,准备回去。”
“等下。”少年从袖子里摸块传讯石出来扔给兼竹,“同是天涯沦落人,随时保持联系。”
兼竹收下传讯石纠正他,“这叫命运弄潮儿。”
·
就像六月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怒容满面,这会儿已经掏出藏酒热情而嘚瑟地邀人细品。
两杯清透酒酿摆在桌上,酒香溢满室。酒水色如琥珀,入口微酸,入喉回甘,确是好酒。
兼竹既来之则安之,杯盏轻磕。两人聊着天地乾坤,聊着山川江河,聊着怎样弹指有逼格。
几番探讨间,酒水哗哗下肚。
半壶过后,少年已然熟络,拉着兼竹诉苦,“本少主为摆脱家里束缚,正在离家出走,你那儿有没有住地方可以收留?”
兼竹看着怀妄,视线沿着对方眉眼、鼻梁、薄唇路向下细细描摹。酒精将那些隐蔽念想放大,夜晚捅破白日里用于遮掩纱网。
怀妄开口,“你喝酒。”
“嗯。”兼竹应声,声音比平时要柔软几分。
他看见怀妄眼中倒映着自己,眼角薄红蔓延至耳尖,从黑发中露出那小尖角滚热。
像是藏不住情.潮,终于露出点马脚。
师兄弟几人赶在临远宗宵禁前回山门。
亥时刚过,夜幕低垂。
兼竹回到苍山时四周漆黑,唯有地积雪反射着月光白得晃眼。怀妄院落里没有亮灯,他停在原地看会儿,正要回后山,转头便在席鹤台上瞧见道身影。
皓月之下,修长身姿立在涯边,银发未束,几乎融入那月华清晖。
兼竹怔怔。
兼竹丝滑地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不瞒你说,也不是本地人。前夫悔婚出走,从乡下追来千里寻夫。”
少年顿时怜悯,“你怎比还惨。”
兼竹,“……”
两人带着痛苦面具相互同情会儿,外头传来几名师兄声音:
“师弟!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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